在去第一站的绿皮火车上,12小时,从上海到开封。
买票前一直在纠结,机票,高铁还是绿皮火车。经过长达数日艰难的自我劝服,决定打翻重建打翻再重建,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坐绿皮,一方面便宜,能省则省,也许因此能去到更远,或者不至于最后半途没到便仓皇而回,一方面此行的目的既然是闲晃,那就闲到底,晃到底,不必和时间斤斤计较。
列车飞驰,窗外高瓴也飞驰着,它俩逆向而行,像是在竞赛,也像是在匆匆道别,匆忙中许下承诺,约定在地球的另一端,再次相遇时便为彼此停留。可是,明明此刻,他们便能相拥,是什么推使它们向前?
窗内,有人闭目,在沉思,或者在睡觉,或者在睡梦中沉思。有人戴着耳机,眼神迷离,双眉紧皱,阳光打到他的眼里,他眼里的泪水折射出阳光,物理学上说,这会产生彩虹。可是我没看到彩虹,也许彩虹在他心里。
我静坐着,这一刻,时间好像没有了价值。
提离职后,同事问的最多的问题便是,“去哪里高就?”,“下一家是哪?”,就好像房子到期了要赶紧搬家,不然便要流落街头了。我说,“嗯,休息一段时间”。他们点点头,“年轻真好”,又摇摇头地离开。
遇到关系好的同事,我会拿出我的地图,比手画脚,眉飞色舞。他惺惺听我说着,眼睛紧盯着纸上的每一条线条。他说,“真好,每个人年轻时都有这样的梦想。” 我说,“来吧,一起”。他说,“不要”。原来,这些线条,他也画过,只是暂时褪了色。
我想,时间如果是个投资者,它该是开心的。因为一般而言,一个人,从小,到大,他的时间是越来越值钱的。小时候,它值一缕白发。老爸说,帮他拔20根白头发给我五毛钱。我开开心心帮他拔了一个小时,最后拔了二十二根,我说还有两根送他,就像卖菜要送小葱,以盼着下次再光顾。长大了,书值多少钱,它便值多少钱。所以我们埋头苦读,因为我们听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因为我们听说,读书改变命运。现在,它太珍贵,所以一切事情都明码标价,俗称时间成本,恨不得过秤来称一称不可。
也因此,让人分不清,是时间本身还是时间沉淀的重量,褪去了线条的颜色。
我想,如果时间是一名女子,在全民减肥的时代,她会不会也想跟风一把。
如果时间没有了价值,也许她便有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