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
“妈,老汉儿好久回来哦?”
“应该在路上了吧......”
“他给我带啥子回来哦?”
“你等到嘛,回来就晓得了。”
... ... ...
那时候,父亲在外为全家谋生计,没有假期,隔很久才能请假回一次家。盼望着他回来是小时候我的一件乐事,因为每次他回来,总会给我带回一些“好东西”,有时候是玩具,有时候是几本泛黄的故事书......这些东西回来得很不容易,父亲为了省钱没有坐公共汽车,七十多里的路,靠着自己的一辆自行车从城里把这些东西驮回来。下午就出发,到家的时候往往都已经天黑了,好多次,早晨醒来我还在惊讶,爸爸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一边嘀咕一边早已迫不及待地搜索家里地各个位置,看看能否找到“新”东西。
爸爸每次回家,都待不了多久,有时候甚至我早晨出门上学见他一面,到了放学回家,他就早已经又骑上自行车出发了。那时候真没想过,那么长的路程,他是怎么一圈一圈蹬完的?
(十年前)
“爸,我刚刚在学校打球把脚扭了,有点严重...你能来...接我吗?”
“好嘞,我马上赶车过来接你.....你吃啥子不,我给你买过来。”
“不吃,你路上注意点哈。”
... ... ...
大学里的每一天都是好玩的!但是,那天下午的我真是背极了,在篮球场上把左脚脚踝扭伤了,肿胀的部位从麻木到剧痛,痛感一阵一阵的冲击着神经,我被室友扶回了寝室。父亲接到电话就请了假,连工作服都没来得及换,匆匆赶来接我。当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寝室门口的时候,我还在床上躺着,父亲凑上来询问了一番,查看了一番,感谢过悉心照顾我的室友,就要带着我去医院。踏出寝室门,我的左脚下地就疼,只能单脚跳。“来,我背你嘛!”父亲说完就蹲下了身子,我极不情愿地趴在了他的背上,他使劲撑起身子,背着我去公交站台等车。
从寝室到公交站有几百米,有一段下坡的路,路上的行人不多,熙熙攘攘的几个人在路上走着,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我们。路边的树叶摇了摇头,我把头埋在父亲的后背里,满脸的羞红,滚烫的温度一浪一浪地冲击着神经,刚刚还疼得不行得脚,似乎痊愈了。
(现在)
“爸爸,你在哪儿呀?快回来陪我玩儿嘛!”
“好的,儿子,爸爸下了班就回来。你今天在家乖不乖啊?......”
... ... ...
感念老天的眷爱,两年前我也当了爸爸,对父亲这个称呼又多了一份熟悉。随着儿子渐渐地长大,带给我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他的每个第一次,我都想参与;他的每一次进步,我都想在身边为他鼓掌;他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希望不要错过。
可是,生活从不给人那么多希望,现实是我错过了很多他的成长时刻。我会有些愧疚,但也更能懂得珍惜和儿子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下了班,我会迫切地开着车回家,在路上就等不及打开微信视频;放假了,带着他去运动,认识身边的世界;陪他玩沙子,搭积木,玩拼图......
父亲给我的“好”东西,我一直保存得很好,因为我知道那是一根接力棒,会一手一手的传递下去,不管路上多么艰难,也不会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