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
曾经的一池青花,被冷秋抽尽所有的鲜色,枯萎在水中,满目的枯褐色,一眼望去,说不出的萧索与残败。
来处即是归处,映月离开了,去了她的归处。何止是春生秋成有恨,还有那水中的一尾红锦,来来回回,兜兜转转,游曳在那一芰褐色的残荷之下。
子苏似乎不相信映月就这么寂寂的走了。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就匆匆去了。仿佛承受不了这种突然的疼痛。泪奔涌而出,无声无息的决堤,滚落在水里。
映月,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我在这里等你归来。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因为,我在这里等你。
你知道么?认识你之前,我的记忆只有七秒,就那么短暂的一瞬,就像我已经过了一整个人生。七秒是一个旧的结束,也是一个崭新的开始。我在一个又一个的七秒里面沉沦,也在一个又一个的七秒里解脱。七秒过去了就过去了,如风烟散尽,了无痕迹。多一个七秒,还是少一个七秒,对于我来说,没什么意义,因为,我全然不记得。
认识你以后,谁说我的记忆只有七秒?
是你,遗世独立的你,穿行在我的生命中,在一个又一个的七秒里面留下痕迹,也让我从此有了执念,更让我一次又一次的铭记。将你锁在了我的心底,映月,我已经牢牢记住你了,任谁也抹不去我的记忆,人类不能,时光不能,除非,我死。
从前的日子,你陪我渡过一个又一个的七秒,那么,以后,我便陪你一个又一个的轮回。如今,你走了,剩下的日子,我所能做的,就是将剩下的无数个七秒,全部用来想念,想念我们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在等待你的轮回,等你初荷新生的那一天。
犹记得,那一天,一篙新雨下,我慌乱的逃逸,为了躲避渔人的追捕,就怕一不小心,我就会葬身人腹,人类真是可怕的生物。
“公子,来这儿避一避吧,这儿安全。”
慌乱中,一个声音响在耳畔,像天空中那绵软的云一样柔和,那么清新又那么中听。
一篙又一篙拨乱的水声,越来越近,由不得我多做思虑,当下就寻着你的声音急急游去。
就这么遇上你了,于千千万万的荷中,新雨下的你,一茎风荷初发,清新绝艳,你是那么的遗世独立,亭亭于水中央。初见你的那一秒,便已决定我的一生,此后再不能忘。而所谓的只有七秒钟记忆的习性也不复存在。
此后的日子,我们成了朋友,一直淡然相处,你,永远不知道我的仰慕,也永远不知道我是多么想与你并肩而立,化作你的同类,站在你的身旁,与你举案齐眉。我知道,这只能是我的奢望。
记得有一天,你问我:
“你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哪儿?”
“可能是大海,可能是小溪,可能是江,可能是湖,我不记得了。”
“真好,你能自由的游曳,去那么多地方看看,遇见不同风景,真的很羡慕你呢。”
“去哪里都不重要,看什么样的风景也不重要,重要的是……”
“是什么?”你问我。
“是有你在的地方才重要。”当时,这句话我终究不敢出口,因为怕我的莽撞会惊吓到你,最后,只能掩于唇齿。
映月,没有你的日子多么漫长阿,一寸一寸的,密密麻麻的,然而,我的人生除了回忆,已是空空荡荡。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你。我始终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等到杏花照水,雨燕斜飞的时候,你便缓缓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