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铺的故事•特刋/长篇小说《为爱痴狂》19/若水迁居/刘金全

刋头题字:赵海山

为爱痴狂

作者:刘金全

第十九章 若水迁居

冬日的重庆,进入了阴霾的季节。市区的长江南岸,一座临江突兀的山崖上,撑着一顶红色大伞,顶内亮着灯,远远望去好似一朵孤傲挺拔的巨型红蘑菇,引人遐想;当嗅到由它弥漫而出的浓郁麻辣香味时,让人馋涎欲滴。再加上这冷清清的黄昏,更让人不由自主朝它靠拢,靠拢之后,不但感到了温馨、浪漫,还特有几分野趣。

此时,刘南林正坐在伞下的凳子上俯瞰江面:冬季的长江失去了壮阔奔涌,洪水退去的宽阔江岸一派荒凉,河床露出了嶙峋怪石、死寂的滩凃和水潭。窄带似的的江面上,偶有航行的船儿,汽笛声声,轻雾袅袅。对面依山而建的市区,陆陆续续亮起灯光,稀疏而弱,一幅凝重伤怀的山城风景画。

风,带着湿润,不时袭来,几分寒意,几分清新,几分醒脑,让人更馋面前这香味浓郁的火锅。

这远近的一切,让刘南林十分惬意,

老板过来,笑容满面地:“完全遵照您的吩咐,每样莱都按双份上,另加的小份全部改了刀。稀饭也熬好了,专配的涪陵榨菜。您的油碟改成了油碗。八瓶山城啤酒。”

“给你添麻烦了。”刘南林感谢道。

“常年在外做大生意吧?”

刘南林瞧着他:“何以见得?”

“就凭你乡音稍改和上次一起来的那位女士的穿戴、品味,那端庄优雅的气质,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办公室能培养得出来的,也不是一般的人都能接触得了的,对您又那么巴实……”老板话未完,就见李若水从路边停靠的出租车里出来,他一眼认出,便和刘南林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了。

刘南林起身向李若水迎上去。

李若水高兴地挽上他的胳膊,歉意地:“等烦了吧?”

“没事,下了飞机,不慌不忙,慢慢地过来。这里清清静静的,正好想些事。手续?”刘南林瞧着她。

“办好了!”她轻松愉快地答。

刘南林又问:“他?”

“全按你的意见。原来的财产加上存款全归他,他捧着你给的他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还有啥不甘心的?”

“人家这么多年来无微不致地关怀琳琳,就值。喂,琳琳呢?”刘南林异常关心地望着她。

“知道大人今天要办这事,主动到她爷爷婆婆那里去了。”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嗯,琳琳问我没有?”他边坐下来,边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她。

李若水边坐边答道:“咋不问?啥都问,血缘就是血缘,一点假不了。但我没告诉她你今天过来了。怕引起麻烦。”

这时,老板把一小碗稀饭和一小碟榨菜端上桌,放在李若水面前。李若水礼貌地道了声谢谢。

刘南林忙说道:“快吃吧。忙了一天,饿了吧?”

“不饿。”她答后,将一份鸭肠小心地倒入翻天泡涨的锅中。

刘南林倒着啤酒问:“我父母对琳琳?”

李若水喜形于色,用漏勺翻弄着锅里,答道:“含在嘴里怕化了,捏在手心怕丢了;她二爸二妈也一样;南兰趁机想回来,但公公就是不准。”

刘南林听得一脸高兴的同时,也显得无奈。

李若水将锅中的鸭肠用漏勺滤起后,边往刘南林的油碗里倒,边说:“南林,我再给公公做点工作。”

“这事我是不敢开腔的,拜托你了。”他脸上露出欣慰和苦笑,将鸭肠在香油碗里一拌,如吃小面般吃起来,吃了一半,抬眼说道:“你也吃吧。”

李若水心甜如蜜地望向夜幕渐起的江景,搅动着她刚下锅的一份毛肚,说道:“你吃吧。南林,这地方还真逗我喜欢!”

“今后一回重庆,就来吧。这些菜是专门为你改了刀的。”刘南林用筷子指着改了刀的菜,对她说。

“麻烦人家了。”李若水又将锅中的毛肚漏滤到他的碗中,说道:“你快吃。”

刘南林埋头吃完了碗中的毛肚,将一杯啤酒倒入口中后,又去开啤酒瓶,见她又在往自己碗中舀烫好了的腒片,将信将疑地望着她:“你真的不饿?”

李若水眉开眼笑地摇摇头,说:“看你吃东西就是一种享受。还记得当知青的时候吗?你喝起稀饭来像大河决堤,扒起干饭来像山塌地陷。”说罢,又将一份瘦肉片倒入锅中。

她就这样伺候着刘南林菜过一半,四瓶啤酒下肚。

刘南林这才点上一只烟,蛮享受地说道:“我馋的就是这重庆火锅。今天连中午饭都没吃,飞机上发的食品送给了邻坐的。喂,若水,我父母对你咋样?”

她笑着答道:“这还用问?早该进屋的媳妇,晚到了。唉,南林,这些年是我没把琳琳带好。”她自责而愧疚了。

“别老责怪自己,日子还长。你吃点饭吧?”

她端起稀饭碗,纳闷又迷茫,似问非问地自语:“我实在没想到琳琳会是我俩的孩子。总以为,我俩如果有孩子的话,定然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刘南林放下筷子,“你就感谢上苍吧!多亏了我俩在那年那月那日的那一刻,填补了我这么些年来另一方面的空白。庆幸啊!幸福啊!”他心如蜜罐溢出了甜,不禁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李若水特惬意地一笑,喜上眉梢:“不过,这孩子的身体开始有起色了,身上脸上开始有肉了,气血也好多了。也有形了,横看竖瞧哪点都像你了!”

刘南林似咂着嘴里的甜味:“整个世界,我的女儿最乖!最美!”

李若水宠溺地瞧着他,“瞧你夸得!”

“那当然!”他得意地又将一瓶啤酒倒下了肚。

李若水碗到嘴边又放下了,关心地:“南林,去看丢丢没有?”

“前天才去看了。”

“大人和胎儿都好吧?”

他喜上加喜、满脸得意地笑道:“按医生十分科学的评估:我的儿子现在至少八斤以上,二十号足月的话肯定要上九斤。大胖小子啊!丢丢非常正常,项项指标上乘,一切都在医生护士温馨的监护之中。你调动这事?”

“下星期调令就下来,我跟着就过去。”

刘南林心情良好地说道:“这可真该好好地感谢感谢王市长啊!他老人家帮我们解决了不少的难题。”

“他老人家也挺感谢你的。”

刘南林瞧着她,不觉问道:“感谢我?”

“是啊,你把他的幺女安排和照顾得这么好。满世界旅游不说,还学了不少的知识,长了不少的本事。喂,南林,这次回家吗?”

刘南林摇头:“不敢回去。一回去,父亲肯定会逼着我俩去扯结婚证。他那爆脾气一来,不知要引出多少麻烦事。等丢丢把儿子生下来再说吧。”

李若水点了点头。

刘南林手把酒杯,慢慢说道:“好久没见浩然这孩子了,挺想他的。他适应了没有?”

李若水汇报道:“好些了。天天一回到家,就专心致志地复习功课。他最听你的,你建议他考哪所大学?什么专业?”

刘南林想了想:“就考重庆建筑工程学院吧,哪个专业都行,公司需要这方面的人才。”

李若水赞同地点头:“对,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按他的具体情况,从有利于今后的发展来看,这个选择是对的。”

“喂,陈福源没给你打电话吧?”

李若水摇摇头。

刘南林慢言细语地:“心情可以理解。可他要是过来,万一把这潘多拉盒子撕开一丝缝,谁把握得住会跑出什么来?不如让浩然一鼓作气考上大学后再说。而今眼目下,还是我把情况带回去,他跑到我这里来偷着乐一把就行了。”

“我看他将来也麻烦。这母子俩相依为命,是分不开的。”李若水断言。

“这事嘛,只有慢慢地来,时间长了,找个恰当的切入点,其它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李若水联想到什么,问道:“喂,南林,你说他那时逃到沿海,会不会也弄了些麻烦事?”

刘南林一口咬定道:“不会。别这么有想象力。”

李若水见状,不再问了。看伞外飘起了蒙蒙的细雨,提议道:“今晚回我的新家去吧。不,是咱们在重庆的新家。”

刘南林环顾了一下四周,慢悠悠地:“就呆在这里吧。我挺享受这舒缓下来的清闲时光,面对陌生而熟悉的长江,面对山城夜景,有一种对故土的亲切,还有点淡淡的乡愁。远离了生意名利场,丢开了公司繁琐的事务,江岸上、细雨下、红伞中,有丽人陪、美食伴,又有这么多喜庆之事,对我而言:真是难能可贵啊!”

李若水理解到他此刻的这份心情,点了点头。

“若水,新家的装修和家具都满意吗?”

李若水高兴中带着遗憾:“很好。遗憾的是,你至今连看都没来看一眼啊!”

“我已经看到照片了。只要你满意高兴就行。说实话:对于家,我真的还没有什么概念。”刘南林真真实实地说道。

李若水听得心里发酸,泪花浮上了眼眸。

香港。

当衣着华贵、气质优雅、面容亲切的李若水出现在宽敞舒适、幽静温馨、摆放着许多时令鲜花的房间门口时,早已望眼欲穿的丢丢忙支撑起笨拙的身子,声泪俱下地叫道:“姐!”

心情早已激动的李若水忙奔了过去,一把将她的头拥抱于怀中,哽咽道:“快别这样,会影响宝宝的。”不想自己的眼泪也快流出来了,忙拿出手绢来,去揩丢丢脸上的泪珠。

丢丢像小孩一样哭诉着:“姐,太想你了。”

“唉,我也一样呀。要处理的事太多,这下完全过来了就好了。”她边答,边又给自己拭着泪。

“两位主人,我到凉台去,有事叫我一声,好吗?”立在床边体态丰腴、慈眉善目、一身整洁清爽的唐姨说道。

丢丢点了一下头,唐姨便到凉台上去了。

“来,让姐好好瞧瞧。”李若水双手捧起丢丢胖墩墩的脸细瞧,随后又瞧着她颀大的身躯,高兴地赞道:“脸如满月,身似壮牛,好样的!”

丢丢笑望着她:“为了儿子,我不怕丑。”

“谁说你丑了?这是富贵相。宝宝好吗?”

“挺好的。哎哟,又在乱动了,像是在里面手舞足蹈地欢迎你呢!”丢丢好高兴地叫了起来。

“快躺下,宝宝感觉不舒服,烦了。”李若水忙扶她安躺在床上。

丢丢将孕妇裙掀开,喜悦地叫道:“姐,快看,他在伸脚动手的!”

瞧着丢丢滚圆的肚腹东一鼓西一动的,李若水趣笑道:“这就是他的儿子,还没出世就不安分了。”看罢,将孕妇裙放下来,为丢丢遮好肚腹。

丢丢望着她,忐忑地问:“姐,你说公公听说了这孩子?”

李若水喜悦地答道:“高兴呗。对琳琳尚且这样,更何况这是他的孙儿。”

丢丢一波平复一波又起:“那,公公对咱俩呢?”

“事实上都是他的大儿媳妇,他孙儿孙女的妈。先嘛,脑筋是有点犟,可谁叫他的大儿子这么能干呢?渐渐地,说不定还会偷着乐呢!”她说得抿嘴笑了起来。

丢丢也跟着她放放心心地笑了。随后,叹了一口气,补充道:“是啊,公公又不是才认识咱俩姐妹的。唉,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了,眼看又要分别一段日子了。姐,常到美国去看我。”

李若水点了点头,说道:“一放假就回来吧。听南林讲:那边都安排好了?”

丢丢点头后,问道:“姐,你好像有点不放心?”

李若水缓缓地答道:“是有点。南林对这些事不在行,你又大大咧咧的。”

“是欧阳一手安排的,不会有差错。你就放心吧。”丢丢又问,“姐,你还没去看南林在香港的别墅吧?”

“南林有事去找欧阳和阿昌了,等一会儿他们要过来看你,随后就领我去看。”

丢丢好高兴地说道:“可漂亮了。喂,姐,月牙山别墅你该去看了吧?如何?”

李若水兴奋得眼放异彩,好感新奇地夸道:“喔,太漂亮了!完全可以用金碧辉煌、富丽别致来形容。苏生介绍得我都傻眼了,什么法国浪漫、意大利风情、英国乡村,我听都听不过来,真是目不暇接啊。想不到苏生竟有这等本事。有些家具还在陆续到位。”

丢丢也高兴地说道:“姐,你别小看了如今的苏生,他麾下能人一大批。”

“还在山顶上修了一个凉亭,山上添植了不少的树木。前面小溪的水位抬高了一点,都有鱼儿畅游了。建了一座江南风格的袖珍拱桥,小溪两岸柳荫成行,青草萋萋,水面浮萍。又培植了一些山石花草,加上原有的古树花木,简直都成伊甸园了!我最喜欢房屋后面的花园,临山靠屋,那种别致恬静,错落树影下的诗意,缓缓流水的浪漫,假山屏风的情调,一条房廊通幽……喂,丢丢,怎么假山屏风背后还暗藏着一道门呢?”

“噢,原来是月牙山人防工程,里面成丅字型。挺隐密的吧?”

“怎么听南林在问苏生,什么什么设施和防盗的东西好久到位?这是啥意思?”

丢丢也不清楚地摇着头,答道:“大概是他另有什么用场吧。姐,你满意吗?”

“满意。咋不满意?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啊。”

“姐,那可是咱们的大本营啊!不好能行吗?”

“可这么大的园林房子,你今后去了美国,南林又外出了,我一个人咋办?”李若水美中不足地。

“都为你想好了。蓝部长专门安排了保安,南林请了三个佣人。”

“我指的晚上。”李若水想起来就胆怯。

“雨虹会来陪你的。”

“她不是个三足猫吗?”

“还有唐姨嘛。都是商定好了的。再说,你把家一安顿好,就把琳琳接过来,你就不寂寞了嘛。”

李若水点了点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怔住,发出一声长叹:“唉……”

丢丢疑惑地望着她,忙问:“姐,你怎么啦?”

她缓缓地答:“想起十来天前南林给我说的一句话来。”

“什么话?”

她伤感地答道:“他说:他至今对家连一点概念都没有。”

丢丢听了沉默一会,难过地低下了头。

“唉,说来也是啊,半辈子都过了,如今这才总算是有个窝了。丢丢,咱们可得好好地让他感受到家庭的关爱、温馨和幸福,让他尽快地树立起家庭的观念来!这对咱们特别重要!”她缓缓地说。

丢丢直点头。

李若水突然笑逐颜开,说道:“好了,谈点高兴的吧。丢丢,南林要我马上学车,我觉得好像没这必要,挺麻烦的。”

“姐,”丢丢朝她移了移身子,说道:“这很有必要。你上班路程远,学会了起码不用请司机了,自己也方便得多。”

“公司大门边就是公交站,转一道车就行了,学什么车呀?”

丢丢看出了她的心思,鼓励道:“姐,车好学。你这么聪明,保证一学就会。”

李若水仍犹豫而胆怯,担心道:“可我一向胆小,动作总比别人慢半拍。”

“开慢点就是了。这车呀,我跟你讲:越高挡,操作就越简单。你先学着,我满月后再手把手教你。我是红色的法拉蒂,你要宝马跑车,紫色的,这颜色符合你的性格。你想想:从闻名遐迩的月牙山别墅出来,还是主妇,天天穿着高贵优雅的服装去挤公交车,合适吗?再说:时间就是金钱,效益就是生命。上下班挤公交车,得浪费多少金钱和生命啊!莫说他,连我都不同意。是,南林是低调。但我知道:他却特别强调,跟着他的女人是要有很高的品味和生活质量的。”

“呀!我还真没想这么多。”李若水这才心悦诚服地点头了,笑问道:“丢丢,这样谈话影不影响你的休息?烦吗?”

丢丢忙摇头答道:“不影响、不影响,我巴不得咱俩姐妹聊他个三天三夜呢。”

俩人都欢心地笑了。

“雨虹常来看你吧?”

“嗯。”丢丢点头,“你莫说,她有水平。为公司搞的服装广告、产品装簧设计、楼盘创意宣传,市场反应蛮不错的。这阵子又忙着和人家组织参与什么摄影大展去了。还在进修什么演员、编辑、导演之类的什么班,过得充实而潇洒,既忙活又逍遥自在的。如今工作室都扩成‘雨林文化传媒创意公司’了。南林很拨了一大笔资金给她,她都当上总经理了。姐,她知道你今天要到我这里来吗?”

“知道。她上了什么课就赶过来看你。喂,丢丢,南林要把重庆那一块交给我们俩来经营,好让我俩手头宽裕灵活些。为这事我正愁着呢,他叫我来找你商量商量。喂,这事烦不烦?”

“不烦。这好啊,又不难。那边的情况是这样的:有一半的生意是经营这边西服厂和T恤衫厂的产品,一半是自主经营。状况和承包内容我十分清楚,我马上给我三哥寄份合同去,咱俩坐享其成就是了。”丢丢高兴地提议道。

李若水连声道好,算是把一桩烦心事搁平了。

丢丢接着说道:“姐,今后你掌管钱财和主持家里就行了。”

“他也是这个意思。喂,丢丢,既然过来了,我总该了解一下公司高层的人吧?可问他呢,他说:我就以主妇的身份在家里接待就行了。”说完,显得有些扫兴地望着丢丢。

丢丢见她那模样,劝道:“姐,他是好心。再说外面有他和我就行了。”见她仍有不悦之意,便问:“姐,你想了解谁?”

李若水要求不高地说道:“福源、苏生、雨虹就不用说了,连欧阳、程主任都算了。可阿昌、端木、还有几个最重要的核心人物,以前见面甚少,我总该略知一二吧?”

丢丢言简意赅地:“阿昌亦正亦邪,端木像个杂货铺老板……姐,其实所有的人当中,你最该留意的人,却是另外一个。”

“谁?”

丢丢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嘴:“蓝、部、长!”

“就是那个长得像兵马俑的保卫部部长?”她很是诧异地望着丢丢。

“对。就是他。”

“可他……”李若水实在猜测和想象不出来。

“不显山不露水的,是吧?”丢丢微笑着。

“连笑好像都不会。”李若水点了一下头。

“姐,人家又没招你惹你,你咋的啦?”

“我老觉得他眼里总藏着一股冷冷的杀气。人家怕嘛。”

“可别人都说,他的眼神还比不上南林哥的厉害。”

“谁说的?咱南林眼睛里含有一种温存。这样吧,你去给南林讲,最好让他少到家里来。”

“这都要我去说?”

“求你办点事就这么难?”

“好、好,我去说、我去说。不过姐,我告诉你:他外出,除了南林谁都无权过问。去年,到南海大酒楼宴请客人,我把包忘在车上了,想起了回去取时,发现不见了。南林一个电话打给他,不到三小时就完璧归赵了。那里面装的可是整整三万现金啊!”

“哇,这么厉害!”李若水听得砸舌,不由惊疑了,“他是怎么招来的呢?”

“直到我和南林有了关系后,南林才告诉了我,说:几年前的有一天他接到一个电话,可电话里风的呼啸声之大是他从来没听见过的。他好费劲地才听出了个大概意思:‘打电话回家,我妈没在。老大哥,请你转告我妈,我上去了……国家会管你。’当时南林哥眼眶就红了。事隔一年之后,有一天他突然出现在南林哥面前,南林哥像款待英雄一般……可意识到他情绪不对。便想方设法地使他讲出了真情,原来就在打电话的那个晚上,边疆事发,全连整装待发,连长叫是独子的出列。他没出列。连长便叫了他的名字。他说在这个时候兄弟们都上,我不能装熊。车在风雪的冰大坂上溜滑了两个夜晚天,跟着就蹲雪窝子设伏了。当战友们把他从雪窝子里拉出来的时,他几乎被冻得不醒人事了,是几个战友像抬盘腿打坐的和尚一样地将他弄上来的。他最要好的一个战友马上将他的双脚捂在怀中,这才使他有幸保住了双脚。可不久他的这个战友家里出事了:父亲被贪官勾结乡霸打残了,这还不出事……他战友也死了。这成了他心中的结,不当兵了。可转业回到社会上,耳闻目睹到的腐败与欺民之事,心里更……连他都感到自己终归要出事。南林哥也怪,说:要出事何不如来我这里出事?两人便一拍即合了。”

李若水听得唏嘘不已。

“姐,不过这两三个月南林答应了,他一般不外出了。但孩子生下来满百天后,我一旦去了美国,你可得一定要留意了:南林外出,只要蓝部长在公司就好;如果蓝部长也不在了,事就不好说了。”

李若水点了点头,叹道:“看来,这几年你也熬得不易啊!”

“所以,我特别能体会姐以前对他的那种牵肠挂肚。现在可好多了。你不知道,平时闲暇,偶尔欧阳和阿昌难免睹物思旧,谈起以前经历的那些事,我听起来都浑身打颤!姐,你过来了就是咱们这个家的福分啊!也是我最大的心愿和放心!因为,我知道你在他心中的位置。”

李若水听得心里十分舒坦,马上说道:“其实,他对你挺好的。你能这样定下心来,割舍下孩子,离开熟悉的环境,只身去美国求学,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丢丢叹道:“姐,如今南林的事业发展壮大得这样快,依我这点学识和本事,已是江郎才尽了。姐,一来这是咱们的家业;二来我就是要让父亲看看:当年被他抛弃在雪地里的女婴,不但是全家人的依靠,而且,还是十里八乡的乡亲们交口称赞的人物。”

“好!憋着这个劲就好!等你学业归来了,他要把整个公司交给你来运作。”

丢丢听得一振,眼睛闪着光彩,忙问:“真的?”

李若水点头:“嗯。”

丢丢急切地复问:“他真是这么给你说的?”

李若水反问:“喂,烦不烦?这是能开玩笑的事吗?何况姐明白你一直以来的梦想。”

丢丢心里实沉了,整个人陷入了梦将实现的兴奋中,一下子竟忘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猛地振臂高呼:“这可是我一生渴求的目标啊!”

李若水见状,吓了一跳,忙招呼道:“丢丢……”

丢丢也意识到了,但晚了,肚子一痛,她双手捧腹,说道:“姐,摁一下我床头上的按钮……”

李若水忙伸手摁了一下按钮,又掏出手绢来揩拭她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安慰道:“丢丢,别烦,别烦,坚持会儿,坚持会儿,医生护士马上就到。”

唐姨闻讯也奔进屋了。

丢丢抓住李若水的手,痛并快乐地:“姐,这孩子真乖,知道他的大妈来接他出世了!”

李若水的心充满了幸福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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