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准备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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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今年夏天,薛雨晨准备自杀,自杀的原因很简单,我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我在网上搜查了关于抑郁症的症状,自闭,堕落,隔离,焦躁等情绪,让我意识到自身精神障碍的可怕,然而,这种心理疾病却让我远离自己的亲人。

没有人会在意我,也没有人能够帮助我,身体就好比被困住的枷锁无论如何怎么扯也扯不断。

25岁的我面临着失业的打击,终日恍恍惚惚,成天把自己囚禁在屋子里与世隔绝。父母打电话给我,我跟他们解释说因为工作忙碌没空回去看他们为由推脱过去,就连亲友也故意不接他们的电话和回他们的短信。其实我已经失业一年,因为一直摆脱不了自身内向和普通文凭,让我知道自己毫无去处,也没有任何规划,所以,我也将变得孤僻。

我也不知道在这间屋子呆了多久,只有拿快递和交租费才开过门,因为没有其他人会找上门,身边也没有几个朋友,至于自己所花费的钱还是叫雨勤打给我的,他知道我目前的处境。

那天我又向他要钱,他在电话那头用责怪的口气说:"哥,拜托你出去找份工作行不行,你再这样下去快没救了!"

我不耐烦地说:"你也知道我没救了?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我觉得我现在什么能力都没有,对工作已经失去了兴趣,而且我现在病得很严重,你尽量不要刺激我!"

"病得很严重?"雨勤惊诧道。

"我有抑郁症,你千万别告诉爸妈!"

后来,我挂断了电话。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

现在是凌晨三点,整个小区包括楼层上下的居民都已经睡下,没有人知道我将在这一刻选择死亡。

这个夏天热得可怕,我没有开风扇,也没有开空调,里边的蚊虫不断鸣响。我已经把窗户关得死死,没有一丝微风渗进。

我走进浴室,看着玻璃镜的自己,一脸憔悴,唇角发白,仿佛很陌生,眼角的眼袋下垂,黯然无神,好像有几天没合过眼一样,这真的是自己?什么时候会变成这样子的?

我对镜子里的陌生人咧嘴一笑,临死前我点起了最后一根香烟,朝着镜子意味深长地吐出一抹烟雾。

或许这是我释然的一种方式,感觉烟草的味道使我解脱,放下所有。

我脑海里想过几种自杀的方式,浴室割脉,跳楼轻生,上吊自杀,溺水而死,然而我没有选择这里面的几种自杀方法。

我想要简单点的,毫无痛苦地死去。

我断了电,走进厨房拆掉煤气管并扭开了煤气瓶。

对的,煤气中毒,最简单不过的自杀方式了。

随着不断排出的气体,整间屋子瞬间充斥着一氧化碳的味道。

我关掉了手机,躺在沙发上,现在的我已经跟外界隔离了,再也没有痛苦了,再也没有人知道曾经的我......存在过。

在这个午夜,我合上双眼,默默地等着属于我的世界。

然而不到五分钟,门口便发出剧烈地敲打声。

我忽然睁开眼,都这个点谁来找我?本来我是不想理睬外边的一切,因为我目前在做的事绝对不能被受干扰。

我不耐烦地起来,打开门,一个女人出现我的视线,她一身性感的红衣,微卷的秀发下那张酡红色的脸庞带着几抹诱人的风尘,迷离的瞳孔有种令人神往的错觉。

"你是......"

话还没说完,那个女人一阵晕眩朝我倒来,我立马接住她,"喂!喂!"

接而待之的是一口呕吐,我的世界瞬间闪过一阵晴天霹雳,我操!这叫摊上什么事啊!我只能把她扛进来,放倒沙发上,立马跑到厨房把煤气关掉,又把风扇和窗户全部打开。

我看着这个女人,真是糟糕透顶!

我去浴室清洗一番后,回到这个女人的身边,我捂着头皮要怎么处置她?

"喂!你醒醒!"

叫也叫不醒,身上满是酒骚味,看样子是喝了很多酒,一个女人三更半夜喝醉酒跑到别人家里来,这算怎么回事?我怎么也没有想过原本要了结一切的自己,突乎其然被一个陌生女人登门造访,是有多么的可笑。

天边的朝阳已然镀上一片金色,耀眼的紫外线开始透过玻璃窗洒在了我的脸上,我知道天已经亮了,而我照样活着。

又是新的一天,只不过身边多了一个女人。

等到那个女人微微地睁开双眼,很痛苦地起了身,她一手捂着太阳穴,瞧了瞧陌生的周围嘴里念叨:"这是哪里?"

"这是我家!"

她似乎没发现我的存在,直到把目光移向我的身上一脸错愕。

然而她立马一股脑地腾起,尴尬地笑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进错房门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你现在可以离开了!"我指向门口有些不悦。

那个女人反而狐媚一笑,靠上前来,一双妖娆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谄媚地说:"不要这么生气嘛!大不了我补偿你。"

我面对着她,盯着她丰满的胸,性感火辣的身材,身上还带着职场风尘的气息在向我逼近。这种诱惑将会把我吞噬,我立马清醒了过来,推开了她。

她小退一步,撩了一下额前的秀发,戏谑地说:"我还是生平第一次被男人拒绝。"

我厌恶地瞪着她,"我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所以请你放尊重点。"

可她不知怎么回事,依旧在越过我这条防火线,"难道我不美吗?以至于你不想多看看我?"

"你这女人是怎么回事?"我恼怒了,大声冲她一声。

她没被我的情绪给吓住,反而正经地说:"你昨晚是不是想自杀?"

突然,我心里一咯噔。

我没说话,反倒是她在说:"我回来时闻到一股很刺鼻的煤气味还以为是我家着火了,可门不知怎么的就是打不开,所以我才急着敲门,没想到门突然开了,眼前恍恍惚惚地出现一个男人......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要是你家失火你已经命丧黄泉,要是你安然无恙,我能推测得到你昨晚正在自杀!对吧!现在我都能闻到整个屋子恶心的气味。"

这个女人真是来挑刺的,"你够了!我自不自杀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事,这是关系到广大女同胞的事啊!"

"什么意思?"

她狡黠地笑说:"长得那么帅,你得留她们一个机会啊!死了怪可惜的。"

"你给我滚!"我脱口而出。

"我说小哥,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人生漫长,好的东西多得去了,是不是失恋了?"她玩味地说。

我实在受不了她的口头挑衅,抓住她的手,把她拉了出去,"滚滚滚!不想再听你的废话!"

她想再说些什么的,"诶......"

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这是什么女人啊!

然而到了晚上,我又动起想自杀的念头,可是在那之前,雨勤突乎其然地打了电话来,"哥,你最近不是很缺钱吗,我身上刚好有一笔现金要给你,你过来吧,我在同兴路口的满悦酒吧等你。"

一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什么情况?平常他不是这样子的?以前我都是主动向他讨钱的一方,可如今却是雪中送炭,会是不安好心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约我去酒吧相见?

有一年了吧,我在这间屋子呆了应该有这么久吧,终于我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踏出了自己的家门口,还从马路上拦下一辆出租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在车上透过车窗呆滞地望向一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奢华世界,这个世界......没有因为我而因此改变着,少了我一个,也不会怎么样,我是这个世界里的渺小者,像颗灰尘随风而去。

司机把我载到同兴路口满悦酒吧面前,这间酒吧规模不大,但反响不错,吸引了附近一带的青年人。进去里边,就能听到一片嘈杂的声响,大家都在欢歌雀舞,觥筹交错。我放眼过去就看见了一个多年以来慢慢看他成人的熟悉背影,薛雨勤。

2

雨勤坐在吧台上正昂头喝下一杯威士忌,我走了过去,喊他一声,"雨勤!"

雨勤转过脸来,面红耳赤,我有些震惊,怎么搞的?喝了那么多酒?

"你......怎么搞成这样子......钱呢?"我有些草木皆兵。

呼的一声,一巴掌飞了过来。

刺激的疼痛感即刻烙在我的脸上。

巨大的音响已经盖过一切,又有谁会在意在某个角落里这对微不足道的常人,正上演一场好戏呢?

"操!你疯了吧!"我扭曲的面容,愤怒地一手攫起雨勤的衣领。

"钱,你还好意思管我要钱!"雨勤不屑地推开我的手可笑地说,"败家子!"

我愤怒到极点,握住的拳头刚想下手打他,雨勤此时双眼噙满泪水。

我木讷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有你这样的哥,工作没有就算了,还对家里人不闻不问,你知道吗!爸的身体最近一向不好,你呢!你干嘛去了?还谎称有抑郁症......我......无法说你!"

雨勤又拿起酒杯猛灌一口。而我只能容忍,对,雨勤说得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无能的人。我现在也只能眼睁睁地任他责怪。

我也要了一杯威士忌昂头猛灌一口,一股燥热般的浴火从喉咙处袭卷而来。

心中再有许多酸楚,也无法释怀,他无法相信,也就算了。

没想到后来他又说:"哥,你知道吗?我把公司的工程项目搞砸了,公司在里边投资了几十万,我这一搞砸,公司亏损好几万,现在我受到领导的冷眼相待,同事的冷嘲热讽,我感觉好窝囊,怎么会搞成这样!我对这个方案是很有信心的......怎么会......"

雨勤憋屈地对我诉苦,而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昨天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雨勤大学一毕业就在市里数一数二的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工作,月薪丰厚,加上他个人的上进和优秀条件,能爬到高层职位也是实属不易的。没想到他也会遇到这样的坎。

"别喝了!"我制止了他手里的酒杯,现在我才知道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一切都会过去的,这句话配是从我嘴里说出来?

"我胃不舒服,我想上趟厕所。"雨勤捂住自己的肚子,一脸痛苦的表情。

我急忙扶起他,向酒保询问卫生间的位置后,走到了一条被灯光搞得天花乱坠的走廊。

在这里,我便看见一对男女正靠在墙角热吻,我装作没看见一般扶着雨勤走了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被按倒角落的那名女人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从洗手间出来以后我才知道......

"是你!"

我和那个女人正四目相对。

原来刚才的熟悉感并非错觉,正是昨夜喝醉酒三更半夜闯进我家的女人。

"嗨!那么巧。"

我看了这个女人,今天的她气色极佳,别有一番风韵,不像昨夜那样昏昏恶恶。

"呵呵!"我笑容僵硬。

"原来刚才我没看错,走过去的人真的是你!"她笑意明朗,若无其事,一点都不介意刚才所发生的。

"没想到那个风花雪月的女人竟然是你!"我反将她一军扶着雨勤撇开了她。

出了门口,我拦下一辆出租,想把雨勤送回自己的住处,没想到那个女人顺势坐在我的前面。

她转过脸来,微微一笑,"一起呗!"

说完,向司机师傅报了目的地。

回到住处以后,她想跟进来,我制止了她,"别!我自己来就行!"

"我叫尹絮,住在四楼,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叫我。"

我清冷地瞥她一眼,"哦!"

然后把门关上,真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然而更可笑的是,自己的住处前后闯进不省人事的这两个人,着实让我无法理解。

我帮雨勤脱掉鞋放倒床上以后,我也跟着疲乏睡下,醒过来已经是午时。那会雨勤早早便离开了,我看了他发过来的手机短信,内容上面说,昨晚的事失礼了,他会重新振作。

果真,我跟雨勤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人。我呆在这个房间里,回想着昨晚所发生的事,历历在目,我在想着我是不是重新开始,重新试着去接受这个世界。然而,我不清楚这一步该怎么走,在网上投了简历后也杳无音信,石沉大海。

正当放弃的那时,我在玄关下竟然发现了一张红色的招聘单,地址是满悦酒吧,上面写着招收一名酒保,月薪竟然五到六千。

看到这里我已是目瞪口呆,要是平常普通的酒吧一般两到三千,更不可能有这么离谱的开价,难道满悦酒吧并非普通的小酒吧。

我正揣摩着这张招聘单的来历,会不会是故意整人的塞到别人家里来?

最后,我的内心还是动摇的,拿着招聘单心猿意马的到了上个星期来过的这个地方,满悦酒吧。

现在是白天,酒吧里没多少人,但还是正常营业着,我跟里面的小哥说我是来应聘的,小哥就带我去会面这家酒吧的主人张佑辉。

小哥敲响办公的房门就离去了,让我独自一人进去里边,一进去就看见坐在我面前血气方刚的中年人,想必他就是张佑辉。

"您好,您是张佑辉先生么?"我有些谦恭地打招呼,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张佑辉一身银色西装,显得意气风发,他站了起来,"你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您这里正招收一名酒保,月薪是五六千是真的吗?"我把单子展示在他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薛雨晨。"

张佑辉顿时眼前一亮,上下打量着我,嘴角敛起一抹弧度,"对的,我们这里需要一名酒保。"

我心有余悸,"那个......你看我能行么?虽然我没有任何经验......"

"你今晚就过来吧,没经验可以学,我们这里有专门培训。"张佑辉一副老练的口吻说。

我有点不知所然,我......应聘成了?

"你以后叫我辉哥就行了。"张佑辉笑脸盈盈地拍下我的肩膀。

有多少个日月,我都是在成无天日,恍若隔世的状态中度过,又有多少个人理解到自身抑郁的可怕,然而今天,我成功了,没有因为学历而苦恼,没有因为能力遭到唾弃,满悦酒吧,接受了我这样的一个人。

于是这天晚上,我就在满悦酒吧开启我新一轮的人生。吧台酒保的小哥看我有几分熟悉,后想一想,原来是上星期被他看到掌掴的某位男士,虽然很不堪回首,他还是笑脸相迎地介绍自己,"我叫林笙,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林笙把我带到更衣室换了一件酒保的制服,并抹上了啫喱水,不一会儿,镜子里出现神清气爽的人竟是自己,有点不可置信,与平时不修边幅的人形成极大反差。

林笙后面教我怎么优雅地调试各种酒,才能显得独特爽口,虽然开始会有些难度,但我觉得对这项工作饶有兴趣,从基层开始,又感觉得到前卫高尚,让我心里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3

然而,更让我没有想到的事是,第二天晚上林笙吩咐我把几瓶啤酒和调试的鸡尾酒送到102包间的时候,我又看到了那个叫尹絮的女人。

此刻的她正欢声笑语地夹在一群男人的中间,这会,我大脑又一阵晴天霹雳,她......难道是这里的小姐?

我懵了一阵,赶紧把托盘放下准备撤离。

"小哥,等一下!"

一句玩世不恭的女声脱口而出,她就是尹絮。

我缓缓转过身,眉头一皱,这个女人到底想干嘛!

"来段助兴呗!让我们的老板乐乐。"

我看着尹絮一手妖媚地搭在男人的肩膀上,满面春风地对我说。

而一旁的男人都在拍手叫好。

我操,她故意整我的吧!

"不好意思,我是刚来的新人,什么都不会。"我毕恭毕敬地躬着身子。

"其他酒保会一些看家本领,什么扑克杂耍变魔术,你这人......也太无趣了吧!"她说。

我涨红了脸,场面十分尴尬,我咬紧唇角后自信满满地道:"好,你们全都闭上眼了,我要准备魔术表演!"

尹絮和所有人眼前一亮,尹絮眯着眼睛说:"真的假的?不会骗我的吧?"

"你觉得我会骗人吗?"我挺直腰板。

正当所有人将信将疑地合上眼,一不溜神的功夫,我便离开了102包间。

林笙看见我做贼心虚地跑回来后,一脸纳闷地问:"怎么这一去,搞成满头大汗?"

我咽下一口唾沫,"我想问你,尹絮你认不认识?"

林笙一听,平常的口气说:"当然认识,她是我们这里的招牌,很多客人都要求点她!"

我大脑轰隆一响,没想到她真的是这家店陪酒的。

我提前十点下班,由林笙来轮夜班。所以我回去那时正准备打开司机的车门,尹絮就神不知鬼不觉地闪现我的眼前,"好啊你,敢耍我!"

我看见她就觉得碍眼,立马坐了进去,而她身手矫健地跟着坐进来。

"你这人......"我刚开口说。

尹絮就对司机师傅说,"师傅,到新环路。"

一路上,我连正眼都不想瞧她。

她忽然却说:"上班的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突然,我意识到什么,吃惊地说:"你不是要问,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当然知道。"

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那张单子是你塞的。"

"对,没错,单子是我塞的,辉哥那边也是我让他接受你的。"尹絮狐媚一笑。

我有些气愤,原来这一切是被设计好的,打从那天起在酒吧看到她就觉得不太对劲!

我蹙着眉头,"为什么这么做?"

"你弟都跟我说了。"

我惊讶地张口,"啥?什么时候的事?"

"恰巧你弟离开住处的那天,刚好碰到的,你弟很可爱,我只不过说我是你女友,他就什么都告诉我了!"

在这个夜市的霓虹投影下,在我对面的她,幽暗地散发着扑朔迷离的美丽。我一直盯着她被酒红色的口红覆上的嘴唇,如此妖冶魅惑。

"女......女友?"我呛了一声。

"你弟说......你因工作障碍得了抑郁是真的?"尹絮不紧不慢地接着说。

雨勤这人......

我不想回答。

"看样子是真的,通常得了抑郁的人都有轻生的念头?那晚是不是想结束自己?"

"所以,你这是在可怜我?才让我来你这工作喽?"我可笑地说。

"对,没错,是可怜,是同情。"尹絮的眼神顿时闪过一丝幽光,那是什么?值得她这么做?

"恕不相识的路人值得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难道说你对我有所亏欠?"我反问。

沉默许久,我们下了车。在楼道口,尹絮慢慢地走在我的身后。

"因为我喜欢你。"

这一声,由远渐近地传进我的耳膜,正敲击我的心脏,被突乎其然地表白,即刻让我不知所措。

我回过身,抬眼看她,可她已经走进电梯,把电梯关上,独自上了四楼。

回到住处,我都在想着尹絮刚刚所说的一切?

难道......是真的喜欢我?

可又这不可能?我哪一点凭她喜欢?感觉荒唐,又是莫名其妙!

于是这天晚上我打通电话去责怪雨勤,雨勤突然来了一句,有嫂子照顾,我就不多加操心。我满脸涨红,什么时候成了嫂子了,他们究竟谈了哪些?

这一晚,我是彻夜难眠。

隔天一早,我又再次碰见尹絮,是在汤粉店。

她靠了过来,指着我大声对老板说:"来碗跟他一样的!"

我瞄了尹絮一眼,又埋头继续吃着自己的汤粉。我知道此时的她满脸笑意。

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就渐渐开始在意尹絮,从妨碍我自杀到说喜欢我的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魔力,就像调试鸡尾酒一样吗?混合的酒水变成一股独特的风味。

这一晚,尹絮就坐在吧台前,让我亲自调试一杯鸡尾酒给她。我答应了,调试了一杯当姆香草利口酒。

她兴致盎然地看完整个过程。

尹絮举起酒杯,在灯光的摇曳下,她看得十分陶醉,好像真的有什么魔力在吸引她。配合着舞台曼妙的音乐,尹絮优雅地小酌一口,我盯着她那酒红色的嘴唇喝下那酣甜充满烈性的液体,逐渐让我开始神往。

我在被她诱惑么?

这时,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痞里痞气的男人靠了过来,我从神往中也被拉了回来。我仔细一瞧,这个男人是那天晚上撞见跟尹絮一起亲热的。

是男友?还是她手中的战利品?

"让一个女孩在这里独自喝酒,是不是少了几分情趣。"他搂住尹絮的肩膀,暧昧地在她耳旁说着,气喘声夹杂着男人的野性。男人的嘴唇慢慢靠拢,将要把她吞噬。

尹絮一手抵住他将要靠拢的嘴巴,调笑地说:"今天可不行!"

男人纳闷了,一头雾水,"为什么?"

"我男朋友在看着,不好。"尹絮盱着眼睛看向我,一本正经地说着。一旁的我呆若木鸡,怎么也没想到尹絮会说出这样具有挑衅性的话。

果真刺激到对方,那个男人看了过来,不可置信,指着我可笑地说,"他?拜托!别逗了,区区一个调酒的......"

尹絮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了下来,酒红色的嘴唇捂上我的嘴巴。

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还没反应过来,我被那个男人拽了过去,一拳抡倒在地,刚好撞到后边的酒架,有几瓶烈酒倾倒在地,裂成两半,随后刺激性的气味强灌我的鼻中。

尹絮大叫一声,"雨晨!"

林笙瞅见急忙跑了过来,把在玻璃碎渣的我扶了起来,"还好吗?"我大脑混乱,心跳加速,呼吸开始急促,好像眼前的一切是模糊的,我知道我的抑郁症开始并发了。

所有人的目光投射了过来,这会可不像上次一样,在镁光灯的闪耀下,此时此刻的我们像是被拔开曝光的面具,真实的被世人看在眼里。

尹絮瞪着那个男人,"你只不过是我尹絮玩腻的玩具!"

那个男人抓起尹絮的手,咬牙切齿,"你!"

"你们到底在干嘛!"

我们大老远就听到怒斥一声。辉哥和他身后的一帮人跑了过来。

那个男人看到这一幕,手里的力道一松懈,尹絮用力地撒开他的手。他应该是心生后怕,急刻撒腿就跑。

辉哥瞟了眼一旁的尹絮,又看向林笙搀扶的我,再直勾勾地看向地上撒落的酒瓶,顿时火冒三丈,"砸场子吗?太不像话了!"

辉哥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我,"你......过来!"

"辉哥!"林笙张口说。

我知道大事不妙。

"放开吧林笙!"我松开林笙的肩膀,寸步难行地走了过去。

辉哥杀气腾腾地瞪着我,一抬手这一巴掌眼看就要下去,却被尹絮阻止了。她挡住了辉哥的手,眼里充满冷漠,好像事不关己,"不关他的事!这一切都是我开始的。"

"我就知道......同你妈一个样,那么的目中无人!"

尹絮抿紧嘴巴,清冷地说:"你绝对不能对他怎样,或者赶他走!你知道我的!"

辉哥无奈地放下手,看向我,"薛雨晨,我告诉你!这里的损失由你承担!"

辉哥就这样放过了我,我知道他不敢对尹絮怎么样,她是这里的招牌,要是没了她,满悦酒吧估计会成为明日黄花。

就这样我和尹絮提前下班,在车上我们没说过一句话,她和我一起回到住处一起走进我的屋子。

我坐在沙发上,尹絮四处察看之下,便找到了医药箱的位置,我的嘴角有些瘀青,还带着血丝,她蹲着用棉签蘸着消毒水,帮我清理嘴角的伤口。

我一手捉住她正忙活自己的手,轻蔑地说:"这也是同情?"

"对不起!"尹絮淡然地看着我,眼里毫无涟漪。

"你走吧!我想静静!"我转过脸不想直视她。

尹絮站了起来,把医药箱放回了原来的位置离开了我的住处。随后,我吃力地起来关掉了灯,在迷茫的黑夜里,我满脑都是她。

她的唇,那是......酒色的味道......

4

然而,有两个晚上我都没瞧见尹絮了,我问了林笙,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前晚发生的事遭到辉哥的刁难,所以没来上班了?不知不觉中,我心里开始在意起尹絮,是不是因为喜欢上她了?

回到住处,我不知哪来的念头,按去四楼的电梯,想去看她。

当我到了这层陌生的四楼,竟有几分相似,我按照自己的位置很快找到尹絮的住处。我还记得那天她说,她还以为她的家失火,把我家当成是她家难免有些可笑。

我敲了她的屋子,她的房门没锁,里头很暗,很快的我就进来了,我打开屋子里的灯,一下子就看到房间里尹絮正躺在床上。

我着急了起来,跑过去一看,她满头大汗,面容苍白的样子,酒红色的嘴唇已然泛白完全失色。我心里开始动摇,我摸了一下尹絮的额头,她正发高烧。

原来......怎么会这么傻!

我在她的屋子没找到任何退烧药,我回去拿来自己的药箱取出药帮她服下后,顺便从冰箱取下冰块帮她冰敷擦汗。

过了一会,尹絮的额头不再烫了,我瞧着她,不知怎么的心里踏实了很多,感觉那是种安心,又有几分动心。

我想离开尹絮的房间,想让她一人独自休息,可她浑然不觉地捉住我的手,"别走......霖......"

她小声念叨着。我瞧着尹絮,微蹙的眉头底下到底有多少不安。

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霖是谁?但我知道此时此刻她需要有一个人能陪在她的身边。

我握着尹絮的手,就这样度过了漫长的夜晚。

隔天一早,尹絮清醒了,她看见我十分惊讶,她动了动她的右手,一下子就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尹絮挪了挪身板,虚弱地说:"你在这里呆了一夜?"

我瞧了瞧尹絮,她的气色好些了,轻声应道:"嗯,发这么烫的高烧,也不懂得照顾自己。"

"谢谢......"尹絮轻轻吐出。

沉默许久后,我站了起来,目光躲闪,"冰箱里有肉吗?肚子有些饿了。"

尹絮忽然明白了什么,有点怔滞,"你......"

于是,我到了尹絮的厨房打开冰箱,幸好里边有些材料,还有一些治感冒的生姜。就这样我在厨房忙活了一阵终于把粥熬成了。

尹絮下了床,看到桌上热气腾腾的生姜瘦肉粥感到出乎意料,难得有这么一个男人对她那么好。

尹絮有些感动,调侃着说:"一大早能吃到男友做的早餐可真幸福!"

我瞬间脸红,然而我没有反驳,好像接受了她,帮她盛粥放到她面前。

尹絮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拿起汤勺小啐一口这碗香气扑鼻的粥。

"想听我的评价吗?"尹絮抬眼过来一脸笑意。我知道她又想刁难我。

"总之,味道清淡,色泽还算得过去。"

"你以为是清汤呀?"

尹絮噗嗤一笑,把整碗粥给喝光了。

我看着她,心情很是惬意,"今晚你不用上班了,好好在家休养。"我说。

尹絮听到我这么关切她,像喝了蜜浆一样舒坦,"嗯。"

然而晚上,我又不经意地看见尹絮正在包间里又夹在一群男人中间,我很是气愤,夺过她手里的酒杯把她拉了出来,其他人被我这一举动吓懵了。

我把尹絮拉到那天晚上她和别的男人亲热的地方,尹絮甩开我的手,清高地说:"你没看见我在工作?"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我开始指责她,心里还是很担心。

"那些男人需要我,我要回去了!"尹絮不把我放在眼里,转身要走。

我拉住了她。

有这么一刻,我真不希望她是这里的小姐。

尹絮回过头,刚张嘴说,我却把她按倒墙角,吻了上去。

她想推开可是很无助,因为她知道她怕传染给我,于是任由我猛烈进攻下,最后她妥协了,配合着我在这里享受着不可告人的二人世界。

回去时,我考虑了很久,在车上说:"离开满悦吧?"

尹絮在幽暗处盯着车窗外的夜市,不紧不慢地说:"你喜欢我吗?"

我心里一抖,"你......都知道了!"

尹絮回过那张精致的面孔,在幽暗处我看见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瞳孔跟我四目相对,嘴角微微上扬,感觉特别真诚。

"以前......我妈也是这里的小姐,辉哥很看重她,有天,她跟她的客户发生了关系,之后难产生下了我,可她呢......却走了,我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知道,我觉得自己是个孤儿,幸好有个乡下的外婆抚养我长大,那年我刚好十八岁,没过多久外婆却因病去世,那时我才体会到世间的冷酷无情,我也想过自杀,可是辉哥后来找上了我,就这样,我同我妈一样成为了这里有些名气的小姐......"

我听完一脸咋舌,没想到尹絮是这样生活过来的,相比之下,我呢,是怎么接受不了现实一心想自杀的......是可悲......

"所以,辉哥对我有恩......他就像我的父亲,就像保护我的那双羽翼,让我有坚强的后盾和安全感......"她眉眼低垂。

"如果我离开满悦,你会跟着我吗?"我忽然说。

尹絮抬眼看我眼里有些动容,她蠕动自己的双唇后回答:"或许会!"

这天晚上,我下定决心带着尹絮离开满悦,毕竟我来到这里是因为她,满悦会成为她的桎梏,都是张佑辉,所以我是唯一能带她走的人。

林笙看见我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样子,问我:"哥们,刚才你可是把客人调试的酒给搞错了!怎么,想女人了?"

"林笙,我想带她离开!"我停下手中的工作,注视着他。

"尹絮吗?"林笙眼里满是惊讶,"以辉哥的性格他不会那么轻易放尹絮走的,我来那么久,你是第一个说要带她走的人,以前也有过几个男人逼她,最后的下场你想可知!"

"这里简直是她的牢狱,她的鸟笼,捆绑一生的地方,我怎么容忍看她活在男人堆里......"就像那晚一样身体不适了还去忙着应酬几个男人,我很懊恼,我吃醋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依偎在别的男人身上,我能不火大。

"雨晨,你考虑过尹絮的感受吗?"

"你觉得,呆在这里的女人会好过吗?"

林笙说不出话了。

我离开吧台问了其他人,终于找到辉哥的位置,他正跟几个大佬喝酒尽兴。

"辉哥!"

辉哥看到我出现在他面前感到几分诧异,"这个时间段不去干活跑过来干嘛?"

"我想带尹絮走!"我脱口而出。

下一秒,辉哥手里的酒水全泼在我的脸上。

在场的人都看呆了,在镁光灯的闪烁下我是有多么的狼狈不堪。

"我想带尹絮走!"我再次强硬,第一次为了这样一个女人。

"我告诉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能来这里完全是给尹絮面子,别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想怎样就怎样?尹絮手里喜欢的男人,也只是一时兴起,你还当真她会喜欢你?"辉哥指着我讥讽地说着,眼神满是不屑。

有这么一瞬间,辉哥居然说得没错,我不了解尹絮,她的喜欢,她的过去,她的刻意,包括她对我的同情。

我想去找尹絮,可是结果找遍整个满悦都找不着她的身影。问了她的同行,"她刚才还在这的,不知怎么的突然急着回去了?"

难道说,刚才的那一幕被尹絮看到了!我心慌意乱,我自作多情了,不应该莽撞地去找辉哥的,她在恨我。

我什么都不顾了,跑了出去,拦下一辆出租一路上我心急如焚,懊悔不已。到了住处后,因为电梯太慢的缘故我气喘吁吁地跑上四楼。

刚敲上尹絮的房门,可是房门就这么开了?

我进去里边,里边的灯火敞亮。

"尹絮,我错了,我事先应该找你商量的!你在家吗?"我边瞅边说着,却没见到她的身影,难道不在屋子里?

我慢慢走到尹絮的房间,背后砰的一声,门被剧烈关上了。

"尹絮!"我瞬间回过身。

然而什么都没有......只留下我的声音。

忽然,我发现门的背后似乎贴有几张东西,我近距离一看,照片里的人物竟然神似自己,只不过他多了一副黑框眼镜......还和尹絮一起生活的日常......

尹絮,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后背被猛烈扎入一股锥心的针痛,我缓缓转过身,意识开始逐渐模糊,似乎......似乎尹絮的身影就在我的面前......

当我神志清醒过来后,眼前一片漆黑,我知道我刚才被麻醉了。可是不知怎么的,我全身都在发软似乎没了力气。

"我忘不掉他,雨晨!"我听见了尹絮的声音。我的后脑平躺她的大腿上,她很温柔地抚顺我的头发。

我们就在沙发上,恍若隔世。

似乎,我都能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

"他是霖吗?"那天,她生病时嘴里不经意吐露挂念的人。

"嗯,去年出了交通事故去世了......就在我面前......"她黯然神伤。

我知道尹絮再痛心疾首,那也是不可挽回的地步,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是她短暂的幸福。

在黯然的屋子里,我看见尹絮满眼都是悲伤,甚至内心里的伤痕。终于我才知道,"所以,你才会把我当成是霖!"

"那天,在送走霖的医院里,我万念俱灰,我不敢相信霖就这么死了,然而,我是对的,我似乎看见了......看见了霖......就在我眼前还活着一样......"

"是那天吗!也是我被确诊抑郁症的那天......刚好我也去了医院。"

这一切都像被命运安排了一样,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所以,我一路跟踪你,为了接近你,才租下这间房子。"尹絮平静地说着。

她的刻意,她的同情,现在我才明白,原来尹絮对我这么做都是在弥补她心里的那个他。

我是霖的替代品吗?

有这么一刻,我真的想早点死!

"你爱过我吗?"我祈求她会说。

"对不起!"她一脸冷漠。

心如刀绞的疼痛,让我流下那不甘的眼泪,为什么?尹絮,这不公平!

我缓缓地闭上眼睛......任由屋子里一氧化碳强行灌入整个身体.......

我终于要死了,是和尹絮一起死的,我应该感到欣慰还是悲哀啊......

不久,我们被抢救过来以后,雨勤对躺在病床上的我说:"嫂子清醒后让我转达的第一句话给哥,她说......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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