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老疙瘩 ——写在父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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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肯定不知道今天是什么“父亲节”,“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这句话,您肯定也没听过。您就是听了也不懂,就如老土的我,一直觉得“情人”这词怪怪的哈。

我是你的老疙瘩——这才是我们父女都熟悉都很喜欢的说法。

我们农村老话说——娇头生,惯老疙瘩儿(幺闺女)。我也曾经听二哥用调侃的语气抱怨过呢,他说,唉,就我们中间三兄妹没得娇惯呀。

二哥的话我曾求证过老妈,从老妈那里得到验证——你好像真是并不疼爱我三个哥哥(包括我大哥),老妈说年轻的您每次下田回来,我哥哥们拥上来抱你的腿,你两腿左一拐,右一拐,就把他们摆脱了,从来不知道抱起来,疼一疼,哄一哄。

而姐姐和我出世以后,你一下子爆发了无尽的父爱。嘿,我成年以后终于明白,有哥哥们的时候,您太年轻,还不懂得怎样做父亲呢。等有了姐姐和我,您年龄大了,知道疼孩子了吧。妈妈还说,你自己没有姑姑,也没有姐妹,婚后又接连生了三个儿子,你心里很巴望有闺女,姐姐和我就被你巴望来的吧。

记得妈妈说过,我们小时候,家里没有蚊帐。你把姐姐和我抱在小凉床上,自己坐在旁边,用扇子给我们驱蚊子,一扇就是大半夜。那时候,田里的活计就够你累的了,夜里还不能好好休息。哎呀,我的老爸,你太疼你的老疙瘩了。

小时候,我是个电影迷,只要听说有电影看,哪怕十里八里,你和妈也会带我去看。去的时候,是自己走,回来基本都是你背回来的。我记得,你有个老蓝布大氅,每次把我裹得暖暖的趴你的背上,真舒服呀。

你还记得你给我扎的羊角辫吗?你粗糙的大手掌实在不好对付我那稀疏的黄头毛,扎的松垮垮的,没有妈妈扎的好看呀,但我也很喜欢啊。

起来晚了,上学要迟到了,你骑着大架子自行车迎着大风躬身蹬车送我。我坐在后面,心里暗暗给你鼓劲,那时候感觉你躬着身也给我挡住了前面的风。

还记得你上街给我买的烧饼油条和油煎大饺子吗?

……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别说你不记得了,就是我也忘了好多呢。

我一转眼这么大了(可不敢说老),你怎么变得这么老了?

你高挺的身板什么时候变得矮了、驼了?你上楼歇了几歇,还喘得那么很,让我心里直发慌啊老爸。

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拔大公鸡身上最漂亮的毛给我订毽子,我们小孩子踢毽子的时候你有时也会加入呢。你会踢好多的花样,能高高的踢起,然后稳稳地等在反过来的脚底;会跳起老高做难度最大的“冲”的动作,轻松又漂亮,把我们一群小伙伴羡慕不得了。

你会用竹匹片和纸糊风筝,让我们跟你到麦田里去放。亲爱的老爸,有一次,看到你带着我的孩子在麦田里放风筝,我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

我们在麦场上翻筋斗,你路过的时候,也会露两手,记得你轻松地就翻了几个,还能直直地倒立许久。

记得你上街卖自己编的席子和粮圈,或是卖粮食,总是常跟人家摆老摊子的街贩子吵架。起因当然都是因为他们欺行霸市——不是压价太厉害,就是霸道占着地方不许你摆摊。血气方刚的你,哪受得了这个,幸亏有妈妈跟去,才能把这些都化解。

想想你那时候多年轻啊!

不过,你就是上了年纪,也是个有个性的老头。

八十年代后期,我哥哥们相继结婚了。当时计划生育很严,庄上生女孩的人家常垂头丧气,唉声叹气,觉得低人一等;生男孩得孙子的人家总是放很大的鞭,还要包场电影在村里放。你很看不惯,你说,有孙子怎么了,孙女儿就不好吗?我要是来孙女儿就包电影(这话可是在我最大的侄儿出生之前说的)。也许,我们家注定男丁兴旺,我的三个哥哥家全生了男孩子。后来,我二哥家有了个女孩儿,你果然又摆酒席,又包电影。我承认,你真是个很特别的老头子。这一点,你的老疙瘩很欣赏哦!

去年,听三哥说,你差点跟人家打架呢。起因是这样的,你和几个老头在小区的亭子里聊天,有一年轻的老头,大约六十多岁,牵两条狗,喊的名字竟然是开国主席和总理的名字。你当时很诧异,也很愤怒,就跟那老头理论。那老头对主席和总理的不敬之语彻底激怒了你,拿起小马扎子差点砸过去。当时在场的老人们也都站在你一边,那牵狗的老头灰溜溜地走了。你回家了,在饭桌上讲给我三哥听的时候,还气愤难平。

后来,听三哥学给我听,你知道吗,我足足笑了三分钟五十八秒。我亲爱的老爸,您都八十多岁的人了,您能打过人家六十多岁的年轻人吗?不过,你的老疙瘩懂你,我跟你的态度是一样的,我支持你!

就这么耿直硬气的你,却为我流了几次眼泪,因为我要外出打工,因为我远嫁(不过20里),因为我几次病患。就是你的泪,让我心酸——老爸老了。

老爸,我感觉有点对不起你。感觉我给你的疼爱远远没有你给我的多。

我们农村人喜欢说闺女是父母的酒坛子,糖罐子。刚上班的时候,还记住给你买烟酒,后来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就常常把你忽略了。倒是小时候不太被你疼爱的我的哥哥们,在你身边照顾你,疼你。现在,你老疙瘩甚至连烟酒也没机会给你买了——我的哥哥们和我的大侄儿他们总是帮你准备得足足的。在老疙瘩看来,你是个有福气的农村老头儿。

老爸,你不仅疼你的老疙瘩,也疼你老疙瘩的老疙瘩。你从她两岁上幼儿园开始,一直骑自行车接送,直到她六年级时候自己能骑车上下学。

老爸,你就有了两个老疙瘩喽。每次月假短短的一天时间,往返里几百里她也想回去,她最有力的理由就是——想我外爹了。

寒假,她搬凳子到你卧室趴在你床边地做作业,陪伴你。

每天,下晚自习,总习惯问一句,妈妈你今天给我外爹打电话了吗——我跟她说过我会每天跟你通一次话。

每次考得好,得奖学金什么的,她一再交代我不要跟别人说,但总不忘嘱咐我,妈妈,你告诉外爹,让他高兴。

她还说,我工作了第一个月工资就给外爹买烟买酒。

所以,亲爱的老爸,你一定好好吃饭,多到楼下活动,保重身体,健康长寿。

我们想永远做你的老疙瘩,包括下辈子,下下辈子。

你要记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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