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處於相對時空中的萬事萬物其所呈現的樣態曰在,那麼於人而言,相對時空中總表現出一副奴顏媚態,這便是奴在;如果正持續不斷地忍受著病痛的折磨,那就是痛在;把人生當作舞台,把自己弄成戲子,這個就叫偽在。如此說來,人的一切呈現都可歸納出在的類型、成色和深淺,人的一切呈現都可解讀、析出、還原成形形色色的在。在就像一面鏡子,用來給任何物事定性都是很准的。大在,弱在,偽在,死在,善在,無聲之在,無助之在,邪惡之在,良知之在,孤獨的在,人作為牛馬而存在……一切都可翻譯成何等樣子的在,一切都可歸結為在與不在。
我們說大千世界紛紜萬象,其實都可以描繪成在的樣態:無奈的在一如弱勢群體,無聲的在一如擺件、石頭,安靜的在有如肉肉、掛歷,超級自私的在就如皇上、獨裁者。更有一種和尚打傘式的大在,踐踏、鯨吞著千百萬無辜良善的小在;大在的君臨,注定了小在的覆沒。
往好處說,在並沒有高下之分,海在有海在的好點,山在有山在的佳妙;廟堂之在有廟堂之在的糾結,江湖之在有江湖之在的困擾。當在被逼迫至絕路,當在在無可在時,鋌而走險、魚死網破甚至同歸於不在,也就成了常理。
關於在,有一個很通俗的設問非常有助於理解:此生你大量的,是做了藝術、文化之在呢?還是做了賺錢、為官之在?
毫無疑問,再怎麼驚天動地的在也終是有限,因為時間有限、空間有限,在之主體以及他者有限。
人除了五官感知外部世界外,還能以心之官感知自身;對此,今人發明一詞,曰存在感。換回我們的文本說:存在感是一種對在的當下即刻的感知與宣告。達獲存在感的工具與方式,傳統的(如串門、邀約、遠足、勞動、發言、討相罵、戲打場等等)就不提了,高科技年代里則有出鏡頭、上版面、寫微博、涮微信……當然,也有一種存在感叫"強調指出"。
最不堪者當是痛在。痛在之痛,又分肉體之痛與心靈之痛;所以肉體用刑和精神打擊才那麼流行,所以止痛片和宗教信仰才那麼受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