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山,名唤囚魔,危峰兀立,高挺入云间, 云雾渺渺,缥缈如仙境,山下有一村庄,囚魔村,村庄里的人都世世代代都遵循着上辈人的古训。
古训言,囚魔山深处有一魔,名唤火罗刹,千百年后不知名的一日,待九龙封魔阵气息黯淡,终会破开祖辈封印,登临绝顶,荼毒天下,残害生灵;古人造字以纪数,起于一,极于九,九龙封魔阵需九位壮年深谙此阵的奥秘且又有深厚的内力做牵引,才可将此阵法发挥到极致,于是囚魔村里每过二十年便选拔一次,挑选出九位最有力气的壮年,然后由族中长老做牵引,教导他们熟悉九龙封魔阵的运作,并且培养起深厚的内力。就这样一个又一个二十年过去...村庄中一派祥和氛围,男耕女织,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许多人似乎都已经忘了祖祖辈辈留下的古训,却唯有一人除外,转眼,又一个二十年来临。
这个老顽固,肯定又招收九人鼓捣他的破阵法了,二十年前让我爹来做,又是威逼利诱,又是软硬兼施,好不容易给他凑够了数,结果那九人受了那老顽固一个月的摧残就受不了了,纷纷外逃,找上我家门来,爹被他们弄得好不凄惨,爹找上那个老顽固,结果他还吹胡子瞪眼睛,草草给了二两银子了事,我爹老了,他就又把这差事给了我,偏偏爹还说,上辈子还是上上辈子不知道哪一辈子老张家欠过老顽固的情,不然也不可能有爹,更不可能有我,可我每次看到那老家伙诡异的笑容,我绝对有理由相信,他在救下我家祖宗的时候心里估计就打的鬼算盘!天天抱着本破古训在那儿翻呀翻的,总说囚魔山里有魔,还快出来了,我看他快走火入魔了吧,还整天让自己练那些奇奇怪怪的阵法,张然心里愤愤的想着,路遇阶梯,摔了个狗啃泥。
“我#,那个老顽固,把阶梯修那么高,是要摔死人啊。”张然趴在地下,正欲起身,从正堂又传来老顽固的声音。
“张然,毁坏家中物事,月钱扣二钱银子,目无尊长,扣五钱。”
“我#!”张然低骂。
“再扣五钱!”
张然迈着急促的脚步声出了府门,真不知道那老家伙五百八十一岁的年纪都活到什么身上了!
“快来瞧一瞧,看一看了,驰玄大长老招收入室弟子,传绝世武功,更有深厚内力,快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张然恹恹的在府门外喊道。
“哎,那小厮,我且来问你,招收弟子管不管饭呀?”
“二赖,你怎么净问些这般无用的问题,我且问你,入室弟子一月月钱几何呀?”
“对,对,对,大哥说的对。”二赖手提溜着鸡腿,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又是村上的“二赖兄弟”,“去去去,走开,你们瞎跟这儿凑什么热闹。”
“听村东头的老刘头说上个二十年他被招进去,结果连一个月都没待下去,回到家身上全都是伤口。”
“真的?老刘头倒退二十年那可是我们村上最有力气的,走走走咱们还是不要凑这热闹了。”
“快,走走走。”
张然听着人群中的窃窃私语,看来这事儿要不了多久就会传的全村皆知,那个老顽固!
“大哥,咱还报名吗?”二赖提着半拉鸡腿,傻傻的问大赖。
“你傻啊,走,快走,这可是要命的行当。”
转瞬间人群一哄而散,张然气息奄奄的坐在府门外的阶梯上,不一会儿,便靠在门栏上酣睡过去,去与周公相会了。
初绽开的晚霞像是血一般,印于囚魔,囚魔山在那一片耀眼的红霞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美轮美奂,刺破了张然的眼眸,睡眼朦胧的他睁开双眼,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囚魔,何时才可以登临绝顶啊,好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又是那个老顽固,老顽固视囚魔山为禁地,并勒令全村村民不得靠近,村长碍于他是全村最年长者,迫于无奈答应了老顽固,那老家伙更甚,居然在方圆几千公里的囚魔山下设下阵法,把此山彻底封印了起来,记得儿时的他偷偷跑到囚魔山周边,被那阵法弹出去好几十里,躺在床上整整一个月!等着瞧,我张然一定会登临囚魔山绝顶,起身精神抖擞的走进府门。
驰玄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两撇花白的眉毛顺着额头一直蔓延到下巴,与之下方的胡子相呼应,目光炯炯,一件五彩青纱随风荡漾,可曾见人间烟火?可驰玄就是坐在桌上吃着寻常饭菜。
“然儿啊,吃饭就吃饭,你老瞪我做什么?”
“我要回家,我想我爹了。”
“好啊,只要你不怕再被你爹踹回来你就去,给我招收弟子的任务怎么样了?”驰玄一脸高深莫测。
“哪儿有人敢上您驰玄大长老的门啊。”张然撇撇嘴。
“难道我威严形象那么快就都传出去了吗?你叫那些村民不要太崇拜我。”驰玄故作严肃,可嘴角微微上翘的表情就已经出卖了他。
张然施施然的撤了桌上的饭菜,临走还听到那老家伙说什么要不要什么时候请村长来府上商量一下怎么修建驰玄寺,还说什么要将他伟岸的形象永远流传下去,呕......
“近日来囚魔山红霞遍布,其中夹杂着一股魔气,真担心山中的火罗刹不安分啊。”驰玄抬头仰望被夜色深深包裹着的囚魔山,发出一阵阵叹息。
轰轰轰...囚魔山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糟了,难道被我说中了。”驰玄驭起轻功,破开囚魔山的封印,朝着山顶而去,山下有一黑影一闪即逝。
“咦,绝顶之上的封印好着呀,那刚刚的叫声是怎么回事?”驰玄凝视绝顶之上的九龙封魔珠,思绪良久,闻言又听到那凄厉的惨叫声。
“谁?谁在那儿?”
“哼,世人都只知你驰玄在世几百年,只因你过个几百年便转换一遍模样,只有我知道你驰玄自祖辈封印火罗刹之初便在此地守护,世人都对囚魔山中有魔半信半疑,只有你深信不疑,只因你与其他八位封魔者曾亲手将火罗刹封印,我说的对与不对?”言辞激昂间,像是倾泻出了平生所有力气。
“你,你到底是谁?”驰玄掩住内心的震撼,这些事,不是早就该被无尽岁月所尘封掩埋,他至今都忘不了那八位封魔者临死前将自己毕生气血全部附加到自己身上,还叮嘱自己必须要守护好囚魔山,以慰天下。
层层迷雾缓缓消散,从中显现出一张阴邪的面庞,脸上疤痕纵列,“驰玄,那你记住了,我叫火炎,被你们这些老家伙封印在囚魔山中的火罗刹,便是我的生母,我至今也忘不了当日你们这些老家伙封印于我母亲的场景,那日我被母亲封印在悬崖下的山洞中,母亲凄惨的叫喊到现在还不绝于耳,我苦苦在囚魔山下隐世上千年,今日终于让我有机会,若是之前九位封魔者都在,我还忌惮一二,可如今极九已湮灭于八,独独就剩你这么一个老家伙还残喘于世。”
“你这孽畜,当日未能除了你,今日也一样可以!”
“哈哈,我张然终于登临囚魔山绝顶了!”就在刚刚张然呆坐在院落中望着远处的囚魔山,惊现囚魔山周边的五彩霞光骤减,封印破了?怀着忐忑的心情踏入了囚魔山,越走越兴奋,最后直至登顶。
“那边怎么会有说话声?”
“咦,绝顶之上的封印好着呀........”
“哼,世人都只知你驰玄在世几百年,只因.............”
“驰玄,那你记住了,我叫火炎,被你们在囚魔山中所封印的火罗刹........”
“啊,那老顽固竟然活了上千年???囚魔山中真有魔???怪不得老顽固那么顽固!”巨大的信息量瞬间充斥于张然的脑海,让的他一时间缓不过神来。
张然震颤的跑出去,“可是,可是老家伙,那九人现在一人都没有找到啊。”
“然儿,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快下去,这里危险。”驰玄急切的说道。
“哈哈,既然来了,那就都留下!”
火炎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火红的长剑,“此剑唤作赤炎,我于囚魔山下锻造了整整六百一十三年,剑未曾出鞘,剑气就已化作漫天的红霞,充斥整座囚魔山,今日,剑必出鞘,你必亡,看剑。”
“然儿,闪开!”说着两根眉毛越变越长,跃起空中一来一往间与火炎所持赤炎激烈的打斗起来,高手间的对决,瞬息万变,成败往往是一瞬间的事情。张然躲在一旁,不停的出声提醒老家伙,不料那火炎猛的从嘴里吐出一颗火球,登时,火焰四起,烧尽了眉毛,驰玄闷哼一声,内力丧尽,吐出口鲜血,倚在一旁的石头上,惊怒的望着火炎,“想不到,你竟悟出了魔一族的至高秘法。”
张然倚到驰玄的身旁,“喂,老家伙,你不能死啊,不对不对,我再也不叫你老家伙了,师傅,师傅你不能死啊。”张然不禁泪已挂满了脸颊。
“哼!”
“可你又知不知道,当日我那八位故人皆自留下后人,为的就是日后应付囚魔山中的一切突发变化。”说着驰玄从怀中取出八道符咒,扬空一散,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赑屃,狴犴,负屃,(摘自龙生九子的名字)
“速来助我,张然,没忘记我平时教你的吧。”
“恩。”张然忐忑的声音传来。
一瞬,八人接踵而来。
“布九龙封魔阵。”
“是,师傅。”九人异口同声回答道。
整座囚魔山被巨大的阵法笼罩于内,发出巨大的轰隆声,九彩极光笼罩于内,火炎被牢牢的包裹于内,“我不甘心,不甘心啊!”说着从嘴里酝酿出一颗巨大的火球,俨然一副同归于尽的模样。
“不好!”驰玄见罢,只身扑向那火球.....
“师傅!”九人急切的呼喊声不绝于耳。
“驰玄,我且问你,你口口声声说诛魔诛魔,我母亲那时可曾害过一人性命,可曾做过一件天怒人怨的事来,就因为出生便是魔,就要受尽那些所谓“正道”的残忍迫害,就因为出生便是魔,便要受囚魔山底数千年来的孤寂,我这些年每一日都在无尽怨恨中度过。”
山底传来一阵阵的凄厉悲鸣,盘桓在整座囚魔山上,久久未曾散去。
“魔就是魔。”驰玄坚持的神色依旧不变。
“好,那你就去死吧。”说罢嘴吐出火球,包裹住了他与驰玄。
“何谓魔?何谓神?不过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罢了,愿这恨深深刻于囚魔山顶,历尽千世,万世,都不曾退却!”火炎神色凄厉,为这座囚魔山留下了最深的诅咒。
“师弟,小心。”
“快退。”
“师傅,转眼便一年过去,囚魔山上还是终年被一片血红所覆盖,我决定了,去云游四海,去看尽天下不平事,或许火炎当日的话是对的呢?或许,您的坚持是不是出了错?”
张然站在师傅的墓前,磕下三个响头,头也不回的朝着囚魔村外走去,朝着他所向往的“江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