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工科生,这个故事是由某专业课老师在专业课上讲的,唯一一次,下课了,大家却不愿离去,喊着让老师把故事讲完,听完之后,是满堂经久不息的掌声。据老师讲这个故事是他同学亲身经历的,但我们都很怀疑是他自己的故事,因为他讲得太声情并茂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刚刚恢复高考没多久,我们的老师以及他的同学都还在上初二。老师的这位同学出身不太好,属于地主阶级,当时属于被批斗的对象,他父亲曾一度逃到关外,直到风头稍减才又回来。但虽然是地主阶级,老师的这位同学相当聪明肯干,用老师的话说,他养的猪都要比人家肥,人家喂猪都是拿冷水和糠随便搅一搅完事,而他却用热水和糠,把糠都烫熟了再喂给猪吃,这样猪消化的好自然长得快了,加上他为人懂事有礼貌,所以颇受邻里的喜欢。
当时的农村相当闭塞,年轻人到了十五六岁上就该张罗着找媳妇了,即便如此,也常常会有很多光棍剩下,有顺口溜为证;“进了XX村,光棍排成行,除了XXX和XXX,还有133”,那XXX和XXX是两个七十岁上还没讨上媳妇的光棍代表。因此要想讨上媳妇就该早做打算,先养上一头肥猪,等到过年上杀了,卸下一条后腿来,哼哧哼哧给扛到媒人家去,今年一条后腿明年一个大猪头,后年两只老母鸡就该差不多了。但是因为这位同学里外的名声很好,也不用送猪头后腿了,有媒人自动送上门,是他的一位表妹,叫他到镇上相亲去。
但是这位同学不乐意了,因为当时刚刚恢复高考,他想考大学,到城里去。这下他父母急了,好家伙,既不用送后腿也不用送猪头,好端端送上门的亲事你居然要往外推,等着当光棍不成啊,好说歹说叫他去相亲,还是不肯,最后他父亲拿皮带狠狠的抽了他一顿,借了一身衣服外带一辆自行车,硬逼着相亲去了。
到了地方发现女方还没现身,这是当时相亲的规矩,女方先看,看看怎么样,合适才叫女孩出来,女方的家长先出来和他聊了几句,觉得不错,于是把女孩喊出来,让他们自己聊会。结果这位同学聊了两分钟,说了三句话就结束,然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回到家了,父母都还纳闷,不是相亲吗,怎么这么快,于是就问他对那女孩印象怎么样,他回答说当时低着头没看清,她穿什么鞋倒是看清了,鞋上爬了几只蚂蚁也看清了……又问他是怎么跟人家聊的的,过程如下:
男:你读初几啊?
女:初二
男:你父母还好么?
女:还好
男:那就这样吧
女:那就这样吧
然后就没然后了。这时候女方家长也问女孩对男孩的印象怎么样,女孩也说没看清,又问女孩愿不愿意,女孩回答说你们愿意我就愿意。女方家长觉得男孩还不错就托媒人问男方的意见怎么样,其实那同学真的不愿意,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两家挑了个良辰吉日,由男方交给女方66块钱,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两人都初中毕业了,男孩考上一所重点高中,女孩回家带孩子去了,她嫂子刚好生产,家里也没个带孩子的人。女方一看男孩考上高中了,心里有点忐忑,于是又托媒人问男方还愿不愿意这门亲事,其实男方更摇摆,要是孩子考上大学了,那就不愿意,但要是考不上呢?那就愿意,这样考虑的结果就是先拖着,先说愿意,等高考完了再说,要是考上了就再掰,看起来很合逻辑……
这年过年男方叫男孩带着礼物啥的上丈母娘家来了,哪知女方很重视,你看男方考上高中了还愿意和咱们结亲,人品还是很不错嘛。于是大张旗鼓的弄了好几桌,这男孩坐在房里看着未来媳妇在外面杀鱼宰羊的心里还挺高兴。酒足饭饱之后媒人安排两人在堂屋里见面,左边一个沙发,右边一个沙发,一人一边,都低着头也看不见脸,就只见两条腿晃来晃去。
女:恩,你看过《人生》吗? //人生是一部电影,改编自路遥的同名小说讲述的是一个现代陈世美的故事
男:刚看过 //学校里统一组织看的,完了还组织讨论,讨论结果是坚决不当陈世美
女:那你会当高加林吗? //电影中的陈世美
男:不会的
女:那你考上了大学呢?
男:考上了大学我也会对你好的 //虽然男孩很想说不,但是临行前母亲跟他说要先答应着,于是他很违心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好了,事情到此告一段落,男孩继续上高中,女孩在家喂猪喂羊,攒下的钱分成两半,一半交给嫂子,一半夹在信里寄给男孩。女孩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给男孩写信,但是男孩从来不看,收到了就往枕头下一塞,自然也就没有发现里面的钱,天长日久枕头下积了厚厚一打信。时间一久女孩发现不对劲了,怎么男孩从来不回信呢?女孩写个信容易吗,满村的借杂志,斟酌这这句怎么写,那句怎么写,之间要怎么过渡。实在忍不住了,女孩就借了辆自行车咣啷咣啷的去找男孩,都找到教室里去了,男孩还是不想见她,找了个同学骗女孩说他回家了,叫女孩白跑了一趟。
到最后男孩高考,考到了西京师范大学。谎言终于到了戳破的时候,男孩明确跟女孩说他要去上大学,这门亲事不可能了。女孩跑到男孩家里,去哭去问,你之前说不当高加林的呢,说考上大学也要对我好的呢?男孩说我从头到尾都对你没兴趣,是父母叫我这么说的。
女孩哭着到了家里,三天不吃不喝。在农村这是很丢人的事情,不要说已经五年了,就是一年也丢不起这人。到最后女孩转念一想,自己不能由着男孩他说怎样就怎样,为了自己也为了家庭的荣誉。她又去找男孩,和他协商,假如自己考上了中专他愿不愿意,男孩说那样就愿意。于是女孩重新回到学校,从初三开始念起,争取在四年之内,男孩毕业之前考上中专。女孩以前基础不太好,加上以前学的差不多忘光了,初三一年很拼,男孩一看女孩这么努力也很感动,放假的时候也帮女孩复习。
终于中考的时候,女孩考上了一所普通高中,经过高中的努力,女孩的成绩不断提高,因为她已经有了目标,到了高三的时候她已经是全校第一,高考的时候,她考上了华西科技大学,当时的华西工学院,这时候男孩刚好毕业回到家乡一所学校教书。女孩的目标很明确,她要一直念到博士,在大学期间由于成绩优良,她被推免念硕士、博士,然后到浙西大学念博士后,此后留校任教。男孩作为职工家属的身份被调到浙大从事,额,后勤工作,送个信跑个腿什么的。这时女孩开始给男孩辅导,让男孩报考她的硕士、博士,男孩的硕博士论文的指导老师都是女孩。
此后两人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