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简缘
记忆中的人与事,总是悄声地隐没在逝去的时光里。猝不及防地某一刻,记忆如同电影,一幕幕蜂拥而至,被她突袭的我们深深陷入,不能自拔。
记忆中,很小的时候,妈妈有一阵子经常会上夜班,那时的城市交通还远远达不到现在这样便利。
恰好,妈妈上下班的时间也是接送我上幼儿园的时间。
我下午放学,妈妈正在赶去单位的路上,我早上上学,妈妈在下班的路上。
于是,接送我的重任自然就“分配”给了爸爸。这样的“分配方案”对于当年的我来说,是喜闻乐见的。
让我如此高兴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爸爸忙于工作,平日陪伴我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的,如此一来,每天至少半小时,爸爸不得不面对我这个小调皮;
二是我期待很久了,期待爸爸骑着那辆崭新的“永久牌28大杠车”带着我走街串巷。
高大的“28大杠”衬着高大的爸爸,车上坐着小小的我,每次出门,我都是兴奋的。
爸爸从地面上将小小的我抱起,放在“28大扛”前面的儿童座椅上。坐在车上,我常常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幻想:我坐的不是一辆普通的自行车,我坐着的是爸爸版“变形金刚”。
爸爸将车子微微倾斜,左脚蹬着左侧脚蹬,右脚从后往前,顺势划出一道弧度,轻轻松松地跨上车座椅,右脚也同时稳稳的落在了右侧脚蹬上。
爸爸稍稍一使劲儿,28大杠车瞬间就被爸爸踩出去好几米远。
下车时,爸爸的动作,像电视节目回放一般,将上车动作重复一遍,“28大杠”稳稳的被停在路边。
上下车的这一套动作,爸爸做得干脆利落,而我好奇又佩服,爸爸将这庞然大物驾驭的如此之好。
当我成功登上“28大杠”的前座后,视角的变化,让我感叹,这是件神奇的,足以让我雀跃地事情。
那些高大的人们都突然变矮了;
我轻松就能拿到家门口墙上报箱里的报纸了;
紫色的小野花不再是一朵朵的了,成片紫色小花的如同两条丝带系在路牙上;
屋檐下的冰柱子,一伸出手就能掰下来一根,好像一把希瑞公主手中的宝剑;
每次我抬起头,从梧桐树缝隙中可以看到阳光细碎地撒在爸爸的肩膀上……
童年的记忆里,爸爸骑着他的“28大杠”,我们俩迎着晨曦,沐着午后暖阳,往返于幼儿园、爸爸单位和家里。
爸爸踩着“28大杠”的脚踏,悠闲地哼着歌,我靠着他的胸膛,俯视前方的路。盛夏时光,我手里拿着雪白的棉花糖,在冰棍的叫卖声中昏昏欲睡。
我十岁的那年,爸爸开始驻外工作。爸爸在外的日子,妈妈为了能够方便接送我,在一周内突击学会了骑自行车。
爸爸临行前,给妈妈买了一辆兰色的“24凤凰”。
那些日子,每天放学,我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等待妈妈,心情是沉重的。
盛夏,妈妈的衬衣总是被汗水浸湿;寒冬,妈妈的头发上落着片片雪花。
而我,常常是班上最早一个到校,最后一个被接走的孩子。
探亲假,爸爸从北方回来了,我提出要学骑车,妈妈极力反对,她担心我骑车不安全,破我摔着磕着碰着。她宁愿自己辛苦点,也不愿意我因为骑车遇到危险而受伤。
最终,我的想法没有通过“审批”。
很快,我即将小学毕业,六年级的暑假里,我瞒着爸妈,跟着邻居大姐姐悄悄地学会了骑车。
其实,妈妈知道我的心思,也早已知道我学会了骑车。
不知道爸爸如何说服了她,探亲假结束,临行的前一天,爸爸买了辆“捷安特”的新车,作为上中学的礼物送给我。
我终于拥有了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这也是我的第一辆自由支配的交通工具。
这辆“捷安特”陪伴我走过整个学生时代。
工作以后,我学会骑电瓶车,考了驾照学会自己开车……尽管,之后的日子,我长大了,我们的生活条件也越来越好了,出行交通工具选择性也越来越多。自行车,在我心中,地位依然如旧。
自行车,承载着我的童年和青春。
我怀念坐在“28大杠”上听爸爸唱歌,抬头看晴天的日子;
我怀念坐在“24凤凰”后座上搂着妈妈聊天的日子;
我怀念淋着细雨,和同学一起去东郊踏青的日子;
我怀念踏着月光,和爱人并肩骑车去赶场看电影的日子……
自行车,成为我生活中出行的最佳搭档。
我喜欢自行车的轻便,骑上它,穿梭在人群中,真切的感受城市的脉动;
我喜欢自行车的慢速,骑上它,不急不徐地踩出去,细细品味沿途的风景;
我喜欢自行车的环保,不用充电,不用加油,随时随地,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程;
很多的时候,让自己慢下来,是件很难的事。我们有太多的工作要完成,太多应酬要赴约,太多的圈子要维系,太多的信息要处理……
其实,我们没有那么忙,是我们自己找了无数个忙碌的借口,让自己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走出家门,留下重重的汽车锁匙,放下手机。
用一个清晨的时间,骑上自行车,护城河边,用心去感受四季的温度和大自然的变化;
用一个傍晚的时间,骑上自行车,寻着城墙根儿,感受一下古城的历史文化。
一个人,在路上,慢慢的骑行,这一段没有扮扰的时光,足以让你我,关照自己的内心,感知美好和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