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从网上拜读了通化医院李周洋院长的《圣人坟碑文考》,其中有南阳先祖明万历京官高讳拱辰为王通墓题写碑文的信息,近段参与撰写《南阳村志》,如此有关村中历史名人的重镑信息,真让痴迷于抢救挖掘民间历史文化遗产的我辈欣喜若狂。赶紧叫上文友吉平,驱车前往通化镇。在李周洋的陪同下,来到镇北数里外的一块田地旁。
王通墓离乡间小路约三十余米,由于坐落在一片刚翻耕打磨的净地里,远远就能看到空凉孤寂的砖砌碑楼,以及后面一座不大的黄土坟莹。砖碑楼高两米多高,石碑正面正中刻有“隋儒王文中子墓”七个楷书大字,正是南阳先祖高拱辰所题写,字体苍劲有力,应为其手迹,这是首次发现先祖真迹,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在碑首可以清晰地看到“奉政大夫工部都水清吏司员外郎高拱辰题”及“邑庠生候登翰书”,落款则刻有“邑庠生严自强立石”及“石匠任朝宗任省三”字样。最后为“大明万历二十一年十一月吉日”。“邑庠生”三个字的意思,“邑”即行政区划,如绛州叫绛邑。庠,古代学校之称谓,庠生即学生、秀才,即为当地秀才的意思。碑后额上刻有“碑阴”二字,碑文则字跡模糊不清,碑面磨损严重,这无疑给这块原本承载厚重历史的石碑也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石碑是大明万历二十一年所立,距今已有424年矣。为什么隋末大儒王通之墓碑由相隔唐、宋、元三代七八百年后的异姓之人所立,而王氏后代何在?族人何为?时光浩渺,其真相早已湮没于滚滚的历史红尘中,如此这般,李周洋在他的《圣人坟碑文考》已作了精辟的阐述与解析,毋庸赘言。
现今发现有关先祖高拱辰的遗存文物不少,除了此次证实王通墓碑外,仅村中就有万历皇帝所赐其妻圣旨碑两块,其母墓志铭一块。另外平原村发现的薛瑄五世孙薛苍、六世孙薛惟顺于万历二十三年为其祖薛瑄次子薛淳所立石碑,从碑文可以断定高拱辰为薛苍女婿,此碑文亦为高拱辰所题写。此碑在王通墓碑之后相差仅两年,从官职上看,一个为奉政大夫(初授奉议大夫,升授奉政大夫),一个为修(协)正庶尹,均是正五品文官,而后者称勋官,授给有功者以一定官称。
从这两块均由先祖高拱辰题写的碑文上寻找镌刻着历史的痕迹,使原《河津县志》卷之七《人物》中“⋯⋯名震三辅,擢户部郎中⋯⋯以出塞功,进二秩⋯⋯。”的记载得到充分印证,进一步厘清了历史脉络,清晰地反映出了先祖后期的仕途轨迹。
两块石碑,将三个历史名人串连在一起,王通,文中子,隋末鸿儒巨擘;薛瑄,薛夫子,明代亷吏、理学大师。两位先贤均是改写与影响了中国历史进程的大思想家、教育家。而先祖拱辰,自草根阶层一步步走来,由九品知县、同知、员外郎最后官至四品郎中,今天也算是一位相当显赫的省部级官员,在当时的家乡是一位地位、身份及知名度相当高的重量级人物。如果说他为薛瑄次子薛淳墓题写碑文是作为薛家女婿的份内之事的话,能为一代名儒王通之墓题写碑文作为王通老乡的当朝京官则是实至名归。
俯身于王通墓碑前,轻轻拂去碑面上的浮尘,目光凝聚着热切,让心灵一遍又一遍抚摸着石碑上的每个字,每个点、横、撇、捺。恍惚中,面前的石碑分明是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什么是历史,它可以是一本书,一个人,仰或是一块墓碑;它可以是一段时间,一个朝代,甚至是一个传说。不过这些都只是漫漫岁月留下的一个缩影罢了。历史是无尽的,历史总是这样,由古人写就,由今人传承,世代相继,祖辈相袭,直至地老天荒。
一阵清风吹过,带着暮春田园的清新气息,还有小路两边满树的桐花香,熏得人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