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日子,野水著的《旧屋时光》出版发行了。
“认识”野水是源于去年3月份《渭南小说界》的讲评。那时,我正在来京的路上,因故在保定做了数日停留。那一晚在保定北郊,我开着车,用耳机依次听各位老师的发言,讲评讨论的正是野水先生的短篇小说《老鸹崖》。
“……一群羊在他脚下的山坡上缓缓地移动,坡面上的草,淹没了羊的蹄子……少年正在听着半导体……”。多么熟悉的场景、这少年不正是童年的我吗?一下子让我拉近了和作者的距离。
轮到作者发言的时,他说来他自明月山下的顺阳河畔。并说自己也是山里人,却并没有我印象中那些靠近山外,“峪口口”人相对于山里人的那种优越感。我总觉得我那穷乡僻壤的地方,断然出不了他这样的“大师”,因此我对他充满了好奇。
他的发言用的是关中方言,混厚、低沉而又富有节奏感。让同时喜欢朗诵的我也被深深的被吸引。野水的讲评很精彩,从现代文学讲到西方小说;从小说结构谈到意识流,让我耳目一新。
他说话的声音,像极了我小时候邻居的大叔。以至于,那一刻我脑海里一直在想,他发言的时候,是不是也节俭地关了灯。用早已撕下的两指宽的纸条,用大拇指和食指熟练地把纸条折了起来,撒上烟末,沾上唾液迅速的在大腿上一搓,包裹上烟丝卷成一个细长的喇叭筒。搓紧纸头夯实烟丝,并掐掉多余的纸头,做成一个圆锥体的自制“纸烟”。蹲在一个椅子上,叼上细的一端,一边一明一灭的吸着“纸烟”,一边对着手机发言?
我觉我是能读懂野水地,尽管我比野水小了很多,山里人相似或相近的经历让我和他亲近了许多。我家门前沟畔的那股溪流,千回百转总会流进野水童年的那条河里,并在他玩水时溅到他垫脚的列石上。我也和他一样,在天旱的时候提着铁桶去泉眼里“刮水”。到山上割条子放羊。他的文章好像就在讲述我的故事,听到《旧屋时光》出版发行了,就联系先生寄来一册。
拿到《旧物时光》,一股浓浓的墨香扑面而来,我知道,我远去的永远无法折返的童年时光,就要从文字中浮现出来了。
“……路边几丛酸枣树的叶子已经泛黄,三五颗深红的酸枣,孤零零的躲在发黄的叶子后面。大概等不到我的归来,那些酸枣便在秋风中黯然落下……”。这说的是是故乡路口的那几株酸枣吗?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游子的思乡的情怀挥之不去。又云:“……我进城了,门前的槐树也进城了。据了头,又长出了一头乱发矮了许多……。”异乡的我若有所思,多么形象的暗喻啊。
乡音未改鬓毛衰,华发渐生容颜老!《故园赋》里“……仰望崖上故园,老树昏鸦,人影绰绰……夜烟四起,孤鸟嘶鸣……,……中有老妪,……余近之,高声称尊,彼目瞪口呆,面有惊色……,……余等别,老妪牵袖执留,蹒跚于村巷,扶杖翘望……。”衰落的村庄,一副凄凉的画面。真可谓故园壮丁少,留守皆翁妪!城市化的进程,悲壮之中又透着丝丝的温暖而又让人无奈,让人神伤。
一篇《砍刀》,或许只有从山里长大,烧过柴火用过砍刀的人才会明白《砍刀》里“背影”一词的含义。经过砍剁和磨砺,寒光用尽。砍刀只剩下窄窄的一条“刀背背”瘦骨嶙峋,就如同躺到土炕上的父亲一样进入了暮年,如此灵动的语言赋予了砍刀以生命,让人慢慢的品味。
《砍刀》一篇不长的散文,带给人更多的是震撼和紧张。“……徒弟的身体弯成了一张弓……大锤如雨点般落下…,…父亲的腰里系着牛皮绳,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脚下磕绊的石子被踢出了老远…,…树股枝在空中不断的跳跃……。”多么骄傲而富有力量感的描写,让人读的全神贯注,紧张悬疑。犹如一场音乐会的交响曲,激昂的乐曲随着指挥棒高潮迭起。又随着“……院子里一片寂静!”好似指挥棒高高扬起后,然后在空中画出一条弧线猛地落下旋即静止,高亢的乐曲也随之嘎然而止,万籁寂静!让人久久不能平息。
《旧屋时光》记录了一个时代变迁,就如同我们和野水先生一样,同样见证了这个中国历史上,农村最大的变化和盛极而衰地迅速衰落。多少老城,就好像埋进倒塌城墙里地铁娃他爹,就着马灯最后的光亮离我们慢慢的远去。
故园,是承载精神寄托的地方。是异乡人孜孜不倦的话题,是漂泊的灵魂向往的圣地。故园里的旧物,就好似一把“刮水”的葫芦瓢,散发着甘甜的味道,让我们回味,且历久弥新。
老城凋零了,老屋衰败了。
崖畔上一株砍掉的老根上,长出了一颗槐树,正生机盎然散发出生命的活力。
作者简介:李新峰,富平县老庙镇孟家村人,原赵老峪乡新丰村长大成长。好爱文学,热爱家乡热爱这片土地。作品散见于省内各文学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