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个白天有关奇幻的梦。我在黑夜覆盖下的纽约上空逃离。不停地飞。然后我降到陆地,全城的警车早已出动。溜进地下超市,在下降的电梯里袭击警察,在一共6秒时间里将他杀死,换上他的警服;把尸体藏在电梯顶上,电梯门开时我便若无其事地混入警察堆里。在梦中我还试着回想我这伎俩从哪儿学来,为何如此熟悉。醒来后才记起是《沉默的羔羊》里有类似的镜头。
梦到龙。一整条的庞大躯体。从鲜活的影像渐渐变成纸质的碎片。梦到吸血鬼的古堡,雷电和阴霾,在看的录像带突然成了周围真实的一切。在经历了所有的情节之后,我从故事里爬出来,心想应该把这离谱的事情告诉母亲。以为意识已醒,其实那个母亲还是梦里的角色。当我开口讲那个故事,自己却又被渐渐地卷进了那一片恐怖中。我不想再这样继续轮回下去,于是我大叫一声便真的醒来了。
我做过多少这样的梦。始终是走也走不出的境地。一回又一回的盘旋。有的时候我梦见阴间的东西,我知道这是梦但我还是转身就跑,恐惧一直在背后跟着我,最后成了我身上的一部分永远无法割舍。有的时候我梦见自己在看一部历险片,看着看着便进到了那片子里面;我似乎知道要想离开只有完成每一个安排好的任务,可是接着便又从里面冒出一个故事,必须得背上这个小故事里的任务。可是这并不是唯一的插曲,冒出来的小故事里又有小小故事……似乎是永无止尽地往下挖地洞。我疲倦得只想大叫,可是喉咙却总被什么掐住了似的。只有那么一次,我看清楚了那是藤蔓,漫无边际地蛇一般地缠绕在脖颈上。
突然想起那么多年来最常做到的一个梦。梦里我一直一直在为出发做准备,我在自己的衣橱里挑好每一件要穿的衣服,去商店买好了每一种喜欢的食物,大包小包地整理好必备的用品。似乎我就快要出门了,似乎我可以就此远走。
可是事实是,在梦醒之前我没有一次走出过那一扇门。
我现在是真的觉得人生蹊跷,有太多的细节都可以一一连成线索。这无数的线索又可以拼成一个最终的预言,它是那样硕大无比,令人心慌;它大得超过你瞳孔里或意识里任何一片宽大无边的景致,超过你想象中任何坚不可摧的物质——
因为它其实就预言着整个生命。站在生命线里,心想天地如此广阔,心想人类的情感如何如何伟大。但一切是否能迈过这一场有时候像荒诞剧一样离奇的幻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