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2日,如果还没记错的话,二十年前的这一天,我正式告别了毕业留校后不到一年的学生辅导员生涯,从此转投毕业生就业阵线。
其实,打2000年7月作为辅导员留校工作,我就注定了将来和就业结缘。当时一起留在学院的是我和L两人,下一步面临的带学生选项,一个是大一新生,一个是大四毕业生。也许是我觉得新生工作相对繁琐有些挑战,而L认为毕业生工作相对单调有些庸常,我俩的取舍显而易见,各得其所。如今,同在高校一路发展的L已荣升副~厅~级,且转任某省~直~机~关一把手实职,可见有时候人的前程还是早有预兆的。这是后话。
与其说是担任大四辅导员老师,不如说是带领或陪伴下届的师弟、师妹们把毕业前的时光顺利度完。别看我们习惯以为大四学生懂规矩好带,大一新生不适应难带,等到实际上手工作,还真不全是那么一回事儿。记得当时的学院书记曾半开玩笑地对我说,要想带好毕业生,关键在于掌握火候和把握分寸。一开始还将信将疑,等到过了半学期的试探和磨合,我彻底信服了。
面对从前抬头不见低头见,甚至眼熟、认识的下届同学,一味地板起脸来以老师自居无疑是拉开距离的,而不分场合地打成一片也是有失妥当的。作为同龄人,做到亦师亦友,宽严相济才是至高境界。当然,直到我目送他们毕业离校的那一天,自己还是弄不清楚究竟几分像尊师几分像学长。
尽管我必须承认在某些事情上不乏偏私,或是迫于情势不够刚直,但是为了学生的利益和荣誉,我可以意气用事,可以据理力争。不成熟就不成熟呗?谁还没年轻过!人不疏狂枉少年。
二十年过去了,许多往事已经模糊成记忆的碎片,倘若还能依稀聊起的话,差不多也就剩下这两件事了。
仗义执言被气哭
前些年,见到刚刚退休的N老师,心里还不免有些愧疚。想想我刚毕业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三十几岁的年轻人,压不住火冲学生大发雷霆,不也情有可原吗?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有一天下午,我看到院会议室没人用,就召集一些学生干部来整理材料,布置完任务我就回隔壁自己办公室了。过一会儿,办公室女干事N老师闯了进来,一边大声嚷嚷着“谁让你们不打招呼就乱用会议室?现在这学生还有没规矩了?你们辅导员是谁?”之类的责问,一边不由分说地撵学生立即离开。
听到N老师尖厉的喊声,我忙不迭地奔向会议室,一边向怒不可遏的她解释并道歉,一边偷偷示意学生收拾好材料马上撤离。谁知自恃老资格的N老师依旧不依不饶,既数落学生们的不是,又点拨我这个新辅导员不懂事先请示。当着自己学生的面儿,年轻气盛的我也不甘心刚刚树立的威信碎落一地,于是就绵里藏针地顶撞了两句。
后来,这件事被N老师告到了书记那里。当与领导单独相处时,一半儿是批评,一半儿是安抚,令我这个男子汉禁不住又悔恨又委屈地流下了眼泪。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被气哭的消息不胫而走。纳闷儿的是,学生不仅没有因此笑话我,反倒公认我勇于维权、敢于抗上而更加信任和拥护。
这一哭,值得!呵呵。
颠覆历史争第一
这次夺魁,可不是在学习和日常表现方面,那对毕业年级来讲难于登天。然而,毕业生团队能在全院合唱比赛中获得冠军,也够创造纪录,改写历史的了。
在决定举办合唱比赛的动员布置会上,院里对毕业年级和我的要求就是友谊第一,重在参与。起初,连我自己也不太看好日益散漫且常跟我没大没小的师弟、师妹们。不过,既然躲不过参赛,那就按照统一要求先排练起来吧!
为了调动大家本就不高的积极性,我是连哄带吓、连蒙加唬,总算把人数凑够了。为了短时间内提升水平,我又把单身宿舍略懂音乐的舍友请来指导。由于是最后一年更换辅导员,我跟学生们基本无感情牌可打,那就一块儿摸爬滚打,一块儿丢人现眼。我也不着急,更不怕他们出工不出力,只要来就行,大不了可着时间磨,大家一起耗。
如此一来,反而是他们先沉不住气了。几个班长和团支书悄悄和我商量,能不能对付对付得了,反正也不追求名次。我说,行啊!你们在台上,我在台下,唱不好谁更寒碜一目了然!
不知是我的拉锯战和激将法起效,还是他们知耻后勇、哀兵必胜的心态管用,总之,比赛当天,毕业生合唱队的表现足以配得上“惊艳”二字。坐在评委席后排的我,亲眼目睹了评委们的讶异神情和纠结状况。按照惯例,在场上表现难分伯仲的情形下,还是应以激励低年级为主的。毕竟,那三个年级的学生和辅导员,无不对冠军奖杯虎视眈眈;再说,毕业年级夺冠对于其他年级来说,有那么一丁点儿讽刺。可是,我的学生们以无懈可击的表演最终征服了评委和观众,他们也赢得了我心中的致敬和满场雷动的掌声。
那一年,我与下一届的他们结下师生之谊,知交浅淡在校园,别后相忘于江湖。今年,他们刚好毕业二十年,由于疫情,他们无法返校相聚,我更难得知悉更多的消息。不管他们是否记得我,认得我,我依然怀念那不满一年的辅导员履历,怀念无悔的青春,怀念遥远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