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S省A市城西区的城中村出租屋里。

这是一间不足15平米的小屋，床边的地面上全都是血迹，三个警察正在勘查现场，一名女性受害人下身半裸着侧卧在地上，颈部有多处刀伤，可以看出每一刀的下手都比较狠，给人刀刀致命的感觉。

受害人45岁左右，虽然裤子被褪到了膝盖处，但并没有受到性侵。屋内有喷溅状的血迹，可以推断凶手行凶时应该站在柜子边上。

案发时间是6月28日下午，和受害人住同一个院子的邻居报了案。

报案人在报案时非常惊慌，以至于打电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110吗，我要报案。这里是西城南街40号。我这里有一个打架的，可能有人被捅死了。一个女的，和我住一个院子，地上全是血”。

经验丰富的110接线员从报案人语无伦次的叙述中准确找到了案发地，并迅速派了警。

报案人小刚是一名工人，他和受害人一样，租住在这个院子里。案发时第一个发现异样的是小刚的老婆小芳。案发时，她听到了两声呼救，第一声她没听清，也就没在意，第二声她听到喊救命的声音从院子刚进门第一个房间传来，就从房子里拼命往外面跑。

跑到门口，门是关着的，小芳跑过去，用脚把门踢开，然后看到有个中年男子站在房子里，手里提着一把刀。看到小芳，他恶狠狠地眼神盯了她一下，说：“我把你们一个个都杀了”。说着，扬了扬手里的刀子，小芳吓得连连后退。

凶手走出院门以后，小芳慌忙跑到隔壁院子，去喊正在打麻将的丈夫小刚。小刚过来一看，门开着，地上都是血，就赶紧打电话报了警。

由于小刚前段时间干活时腿骨受了伤，就没有追凶手。跟他在一个院子里的老杨听说了这件事，就追了过去，可是，他到摄像头底下就停住了。

凶手狞笑着晃着刀子，说：“追你妈逼，再追老子就杀了你”。

2.

西城分局刑警大队接到派警电话，立刻组织精干侦查员和技术员赶赴现场。带队的是刑警大队大队长李浩。他三十多岁，黑瘦，眼神特别有凝聚力，仿佛能把人的灵魂看穿一样。

这是一处杂居的两层院落，坐北朝南，墨绿色的大铁门昼夜敞开着，住户多半是来本地打工的租房户，案发现场就在一进门右手边第一个房间。

房门上挂着蓝色的门帘，房间里面比较凌乱，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双人床，桌子上放着煤气灶和厨具，床头柜上放着电热水壶，凳子上有个塑料洗脸盆，双人床两侧各有两个小立柜。

屋内没有提取到有价值的指纹，地上发现了几枚清晰的血脚印，三个技术员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李浩很快找到了监控摄像头，调取案发时的录像，很快就发现了犯罪嫌疑人的踪迹。

监控显示，下午14:17，犯罪嫌疑人从院内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毛巾，正在擦拭裤子上的血迹。令人不解的是，他离开现场时却走得不慌不忙。

3.

凶手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行凶呢？

侦查员调取了更早的监控录像，发现嫌疑人是7分钟前来到案发现场的，他来时肩上挎着红色挎包，上身穿蓝色的衣服，下身穿牛仔裤。

嫌疑人经过西城南街40号门口时，有人在招呼他，简单的几句对话，他就跟了进去。

他在里面仅仅待了7分钟，在7分钟之内入室杀人。

李浩一遍一遍地琢磨这个诡异的案子：受害人衣衫不整躺在地上，颈部受伤，裤子虽然被褪在腿上，却没有受到性侵。究竟在凶案现场，在短短的7分钟发生了什么呢？

从现场回来，李浩马上召集西城分局全体刑警参加案情分析会。会上，侦查员们对提取到的物证进行了梳理。

目前西城刑警掌握的证据有：

1.从犯罪现场提取的血足迹42码，休闲鞋的鞋印：

2.监控录像中犯罪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他身高1米75左右，年龄40到45岁之间，秃顶。着深色的衣服，牛仔裤，肩挎红色挎包。

3.受害人衣服口袋里身份证显示，受害人叫阿梅（化名），户籍地址在S省西南市某村。

4.现场床头柜抽屉里的现金，加起来不到200元。

5.遗留在现场桌子上的受害人的手机，显示有3个未接电话，都是同一个手机打来的，存的姓名是“老公”。

案情分析会上，作案动机是什么，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李浩和侦查员们。

侦查员打通了受害人手机上的未接电话，对方称是阿梅的丈夫，警察告诉了他阿梅的死讯，他说自己不敢相信是真的。

他告诉警察，阿梅一个月前刚到兰州，从没听说她有什么仇人。阿梅跟自己说，她在兰州的饭店里给人家洗碗。

侦查员要求他乘车赶到兰州，协助破案。

按理说住在一个院里，阿梅是做什么的，邻居们应该都大概有一个了解，但令李浩他们奇怪的是，邻居们都很回避这个问题。

后来从邻居们闪烁其词的回答中，警方了解到，阿梅每天也不出去上班，就只在门口转悠，碰到过往的男的就搭讪几句，有时候也带男人到自己的出租屋里。她应该就是平日里大家所说的站街女。

阿梅的丈夫很快赶到A市，他对阿梅在A市从事的职业并不知情，只是帮助处理了阿梅的后事。

通过对监控视频中嫌疑人进行辨认，阿梅的丈夫和邻居们都说，以前从没见过嫌疑人，这个人以前和阿梅应该不认识，另外阿梅很穷，嫌疑人肯定也不是冲着钱来的。

警方初步判断，这是一起站街女遇害案件。嫌疑人作案只有短短的7分钟，而且受害人阿梅并没有受到性侵。

那么，嫌疑人作案的动机又是什么呢？她现在跑到哪去了呢？

4.

李浩让侦查员调取了案发现场周边的监控摄像头，加上对作案时间的推算，他们很快确定了嫌疑人的行动轨迹。

监控视频追踪到嫌疑人离开犯罪现场后，就拐进了一条没有监控的小巷里，之后就神秘消失了。

嫌疑人消失的巷道通向一条有57户院落的居民区。在周边几条小巷的监控里，侦查员对案发后每一个摄像头的录像都进行了仔细查找，还是没有发现犯罪嫌疑人踪迹。

李浩初步判定，嫌疑人是来A市的外来务工人员，而且是这57户居民区里面的出租户，于是把侦查重点放到了对这57户住户的排查上。

案发当晚，西城分局派出一百多名警力，对犯罪嫌疑人神秘消失的小巷范围内的57户院落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和访问，几乎是把这57户的角角落落都找遍了，却始终没有嫌疑人的线索，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经过两夜的排摸，案情依然没有进展，时间已经是6月30号了。

无计可施的李浩又召开了案情分析会。通过仔细分析，大家发现监控探头有死角、有盲区。于是他命侦查员再将监控摄像头的范围向周边延伸。

在离现场很远的一条大路上，侦查员们又发现了嫌疑人的行踪。

视频中嫌疑人的特征非常明显，着深色西装牛仔裤，肩上还背着红色的挎包。原来就在案发当天下午，嫌疑人就乘车离开了。

5.

等李浩通过监控中拍到的车牌号找到这辆小汽车的时候，已经是在案发3天以后了。

这是一辆自己拉活的私家车，俗称“黑车”，司机叫小强，他对嫌疑人的特征印象非常深刻。

小强说，嫌疑人上车时肩上背着一个红色挎包，衣服和裤子上都有血点子，小强一看就紧张了。

一上车，嫌疑人说要去城东区，然后掏出匕首说：“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小强猜想他可能刚和人打了架，正在气头上，没敢激怒对方，一边顺从地开着车，一边想着如何脱身。

嫌疑人要去城东区，离城西区有20公里。开了五公里，到了二手车市场的时候，小强就借口说，车没油了，要进加油站加油，让嫌疑人下了车。

嫌疑人下车的地方没有监控，这附近有两个村子，还有一个二手车市场，嫌疑人下车之后去了哪里呢？线索又一次中断了。

6.

凶杀案发生在6月28日下午，当天晚上9点钟左右，A市北京路发生了1起车祸，当时马路上的车很多，街边的一个监控摄像头拍下了案发经过。

惨祸发生在一瞬间。一辆五菱宏光面包车撞倒了1名行人，没有丝毫停留，就继续向前开走了。

事发后，120急救中心接二连三接到报警电话，就指派急救车马上出发就行救助，医院距离事故现场只有3分钟车程，然而10分钟后警车已经到了，急救车还没到。

报警群众很着急，急救中心的接线员也很困惑。后来怒不可遏的群众在电话里直接开骂：“你们这些人办事真是太差劲了，你们草菅人命啊，等救护车来就等着收尸吧。”

又过了2分钟，救护车终于到了，把倒地的两名伤者送到了医院。

中午的时候，天气还是很炎热，只要一出门就被热浪席卷。然而这时天开始下雨雨，事故现场有很多玻璃碎片，还有一滩被雨水冲刷过的血迹。

城东区交警大队的大队长郝俊峰正带领着2交警在勘验现场，勘察中，他们发现并提取了一些玻璃碎片，经初步断定，是肇事车辆大灯玻璃被撞碎产生的。

等他们赶到医院却发现医院，却碰见同一个大队的战友老王和小景，原来几乎同一地点，接连发生了2起车祸，救护车先到了老王和小景出警的这一起，后来才赶到郝俊峰他们出警的案发地，这就是救护车迟到的原因。

当天，在A市城东区，相距350米左右，发生了2起重大交通肇事案。

当天，老王和小景对2起交通肇事案件现场周边进行了调查走访，然而除了监控录像，现场没有目击者看清肇事车辆车牌。

7.

回到队上以后，郝俊峰匆忙吞了几口泡面，就组织全队交警、协警、辅警全员动员，来队上加班。在自己的辖区出了这样的恶性交通肇事逃逸案件，他感觉压力很大。

城东交警大队分成3组，以案发地为中心，5公里为半径，将两起案件所涉及区域内所有的治安监控摄像头、交警高清摄像头、机关企事业单位摄像头进行了仔细查看。

侦查发现，肇事车辆行驶特征明显，在每次经过路口时都在犹豫，行车路线歪歪扭扭，不符合常理，就像是喝醉了一样。另外，肇事车左转向灯一直在闪。

城东交警大队办公大楼的灯亮了整整一夜。后来终于在一百多个摄像头拍摄的影像里终于找到了嫌疑车辆的清晰图像，并进行了截图，通过这个车牌号码，郝俊峰他们找到了车主的联系方式。

车主是本地人，他说他6月28日早上刚卖车，车祸绝对不是自己所为，有车辆买卖协议为证。

原来就在事发当天，他将车卖给了一个牟子璇的女人。郝俊峰通过合同提供的电话找到牟子璇，牟子璇车确实是自己买的，她是做二手车交易的生意人，当天从原车主手里买车后，就一直停在二手车市场的停车场。

等她和郝俊峰走到停车场一看，傻眼了，原来停在车位上的二手五菱宏光面包车不翼而飞。

郝俊峰立刻调取了案发当天的监控视频。就在牟子璇将车停好半小时后，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在车周围探头探脑。他头顶微秃，肩上背着红色挎包，鬼鬼祟祟地几次从兜里掏出东西，想打开车门。

过了十分钟，车被他开走了，郝俊峰这才相信交通肇事案件和车主无关，然而刚刚找到的线索又一次中断了，案件再次陷入僵局。

郝俊峰又名交警们通过监控视频对偷车男子偷车后的轨迹进行追踪。监控中他开着车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每一次经过路口时都犹犹豫豫，车在北京接连两次总共撞倒3名行人也没有减速，一路驶出了A市市区，上了高速公路。

牟子璇说，她停车时车里的油不多，估计最多能跑120公里，郝俊峰估算，车在A市市区已经行驶了90公里，车内的油只够行驶30公里。

于是交警们在高速公路沿途的加油站、服务区、出入口一一设卡排查，准备在犯罪嫌疑人加油时将其抓获。

然而诡异的是，这辆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线索就此消失。

回队上的途中，郝俊峰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3名事故受害人经抢救无效全部死亡。他感觉心情更加压抑而沉重。

这时小景向郝俊峰提议，可以借助新闻媒体的力量，向社会公布交通肇事案件主要案情，寻找见过此车辆的目击证人。

经请示领导，城东交警大队连夜打印了上万份《悬赏寻找目击证人公告》，全部张贴在A市全市居民小区、学校、医院、菜市场、公交车站等人口密集场所。

8.

就在城东大队的交警们马不停蹄地寻找交通肇事案件犯罪嫌疑人的时候，城西区的刑警们正在紧锣密鼓地寻找着杀人案件犯罪嫌疑人。

面对消失在二手车市场附近的嫌疑人，李浩他们也想到了在新闻媒体上发布《紧急协查通报》。

此后的几天，A市交通广播、电视台、公交车移动传媒、出租车电子显示屏分别都在不定时播送这样一条《紧急协查通报》：6月28日下午，A市城西区发生一起杀人案件，广大市民若有线索请与城西区公安局刑警大队联系。经侦查确定，犯罪嫌疑人身高1米75左右，年龄40岁至50岁之间，上身着深色西装，下身穿牛仔裤，脚穿休闲鞋，肩上挎着一个红色挎包，随身携带一把匕首，任何人若发现可疑人员，请拨打城西分局刑警队打电话XXXXXXX…

7月1日下午，是案发第4天。城东交警大队的交警老王在结束调查走访开车回单位的路上，听到交通广播里播放的协查通报里的犯罪嫌疑人与自己大队交通肇事案子的嫌疑人高度一致，都是男性，40至50岁，微秃，肩部背着红色挎包，凭借多年从警的直觉，他本能地觉得，交通肇事案件的嫌疑人就是杀人案嫌疑人。

当天晚上，城西区的刑警和城东区的交警坐在一起，召开案情分析会。

他们将两起案件监控摄像头截图一一比对，发现两起案件犯罪嫌疑人拥有同样身高、年龄、都是头部微秃，肩上背着同样的挎包，显然同一人，所以将两起案件并案侦查。

然而，嫌疑人偷车以后行动轨迹更加诡秘古怪，在行驶过程中想掉头就掉头，想闯红灯就闯红灯，最后在驶入高速公路后连人带车神秘失踪了。

嫌疑人行动轨迹不定，随时都会交通肇事，加上随身携带匕首，社会危害性极大，李浩和郝俊峰同时感到肩上的沉甸甸的。

9.

案子引起了领导层的高度重视。就在两起案子被并案侦查以后，李浩和郝俊峰分别接到领导指示，要求他们更进一步扩大新闻媒体的范围，提高悬赏金额，并要求当地电视台、报纸、政府官方微博、微信等全天候不定时滚动播放《协查通报》。

7月1日，也就是案发第4天，郝俊峰正在开案情分析会，突然接到一个举报电话，打电话的是一名急救医生，他说自己曾在高速公路救助过1名病人，和报纸上刊登的犯罪嫌疑人很相似。

高速路上、五菱宏光面包车，这个电话让郝俊峰紧张又兴奋，看来一盘死棋的案子又开始峰回路转。

急救医生说，6月28日傍晚，有人报警说高速公路上有一辆被撞得很严重的五菱宏光面包车，当急救车赶到以后，车上1名男子昏睡，他检查了一下，男子伤势并不严重，就将他送到了省人民医院。第二天，自己在看报纸的时候，才发现昨天救助的病人很可能就是警方正在悬赏通缉的犯罪嫌疑人。

得知这一重大线索，郝俊峰赶紧带领5名警力赶赴省人民医院，然而却扑了个空。

原来嫌疑人神志一清醒，就偷偷溜走了，又一次从警方的视线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省人民医院出来，郝俊峰他们找到了修理厂，1天前，是事故救援拖车将早已面目全非的五菱宏光面包车拖到了这里的。

交警们推测这辆车在高速路上又出了车祸，因为单凭北京路两起撞人的交通肇事案件，是不可能将车撞得这么严重的。

通过比对在北京路两起车祸现场遗留的车大灯玻璃碎片，基本可以认定这辆车就是两起事故的肇事车辆，但具体结论仍需要等实验室检验鉴定结果。

郝俊峰感到一喜一忧，喜的是，肇事车辆找到了，忧的是，犯罪嫌疑人还没有找到。

10.

一天又过去了。此时已经是7月2日。距案离城西区杀人案件发生过去了5天。

然而犯罪嫌疑人依然逍遥法外。李浩静静地蹲在办公室的地上抽烟，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每当遇到棘手的案子，他总是要把自己一个关起来，抽着烟梳理一下侦查思路。

一个电话打破了他的沉思。

电话是急救中心打来的。原来急救中心在救助犯罪嫌疑人时，由于当时嫌疑人正在昏迷，就保管了嫌疑人随身携带挎包，挎包里有一个钱包、一把带血迹匕首和一条沾满血迹的白毛巾。后来嫌疑人清醒后偷偷从省人民逃跑，所以并没有带走他的挎包。

李浩立刻赶到救急中心，打开犯罪嫌疑人的钱包，里面并没有钱，但有一张暂住证。暂住证上的身份证信息显示，嫌疑人叫曹金刚，户籍地为S省南部市X县X乡X村，暂住地址为A市C县第一砖厂。

进一步侦查得知，曹金刚2012年曾因盗窃判刑被A市C县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年。

李浩立刻组织刑警队兵分两路，一路去曹金刚的老家南部市X县X乡X村组织抓捕，一路到暂住证上登记C县第一砖厂进行走访。

在第一砖厂，曹金刚的工友证实，案发两天前，即6月26日，曹金刚曾来过砖厂，但工友们和老板都没有理他，他觉得无趣就走了。

又从工友们得知，曹金刚平时经常借钱，借了也不还，而且他在厂里也不好好干活，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以大家都躲着他。

李浩又找到砖厂老板，老板说曹金刚其实去年就被自己开除了。因为他不好好干活，而且找各种理由预支工资，截止被开除，还欠着老板360块钱工钱。

砖厂老板看了一眼李浩，然后把他拉到自己房间内，关了门后说，自己开除曹金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怀疑曹金刚杀害了煤矿另一名工人。

原来，半年前，一名工友发现有一名叫虞发的工人发现躺在宿舍里，被利器刺破脖子身亡，然后正在干活的工人们纷纷跑过来看，当时住在虞发隔壁的曹金刚也过来看了。

当时砖厂老板注意到，曹金刚手上有血迹，他说自己的手在干活时被擦破了。砖厂老板报警后，C县警察对包括曹金刚在内的所有工人都进行了调查，但后来因为没有进一步的证据，就将他放了。但此事引起了砖厂老板的高度怀疑，后来他就找了个借口，把曹金刚给开除了。

李浩注意到，砖厂虞发被杀案件和西城南街站街女阿梅被杀案作案手一致，受害人都是被锐器砍刺颈部身亡，这两起案件真如砖厂老板所说，都是曹金刚所为吗？

11.

7月3日，也就是案发第6天，曹金刚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到底是具有超人的反侦察能力还是莫名人间蒸发？李浩和郝俊峰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自从案发以后，西城刑警和东城交警就全员停休，吃住都在单位，大家压力都很大。另外上级领导对此案也是高度重视，案发以来，A市群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犯罪嫌疑人一天不落网，A市一天就不得安宁。

这天中午，刑警们还在通过各种途径找线索，李浩准备申请公安部通缉令，在全国范围内对曹金刚进行通缉，背水一战。

突然桌子上的电话一响，是举报电话，打电话的人自称是菜市场摊贩，他说自己和一起摆摊的同伴在城东区人民路菜市场看见了犯罪犯罪嫌疑人。他和同伴两个人，一人负责跟踪曹金刚，一人在人民路菜市场入口接应，两人保持着电话联系。

喜从天降。李浩一面向领导汇报情况，一面火速组织精干警力赶赴菜市场组织抓捕。

在举报人的协助下，刑警们在菜市场拐角处一举将曹金刚抓获。

由于曹金刚随身携带凶器，抓获后，刑警队员立刻对曹金刚进行了现场搜身，从他身上搜出一把新的刀子、三串偷车用的钥匙。

自此，西城区站街女阿梅被杀案和东城区2起交通肇事案的犯罪嫌疑人终于落网。

曹金刚被带到公安局后，刚开始态度十分强硬，拒不交代自己的罪行。

李浩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他没有急着问案情，而是给曹金刚买了大饼、鸡腿和矿泉水，让他吃饱，吃饱以后又让他睡了一觉。

曹金刚醒来后，李浩开始和他拉家常。

这会曹金刚开口了，他说起了自己的家庭情况。他说他从二十几岁开始就在A市打工，靠给人开小货车拉货赚钱，日子也还过得去。但自从2012年因盗窃被判刑，愤怒的妻子带着两个孩子改了嫁，并且带走家里的全部财产，年老体弱母亲又急又气，心力交瘁，旧病复发去世。

他出狱以后面对妻离子散、母亲去世的惨状，觉得心灰意冷，拉货的老板也不要他了，无处栖身的他去砖厂打工，又看不起砖厂的苦活，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就想方设法找老板和工友借钱。

刑警们注意到，虽然他开始说自己家里的情况，但对所犯的罪行还是一个字都说。

李浩将已经掌握的证据显示给他看，包括监控视频、匕首等，在铁证和强大的心理攻势下，他终于交代自己的所有罪行。

12.

曹金刚半年前在砖厂打工时因琐事与工友发生口角，扭打中用匕首将其刺死，事后他回老家躲了半年，见没什么风吹草动，又跑到砖厂准备打工，无奈老板和工友们都不理自己，他只好跑到城西区去碰碰运气。

曹金刚在找活的路上碰见正在揽客的阿梅，对方说睡一觉30块钱，他就跟阿梅去了她的出租屋，进屋后阿梅让他先掏钱再办事，他坚持先办事后掏钱，于是两人开始争执，阿梅嘲笑他连30块钱都没有还想睡女人，他觉得连一个站街女都看不起自己，愤怒中将其刺死。

后来他在二手车市场下车后偷了一辆停在路边的五菱宏光面包车，驾车逃回老家的途中因慌不择路接连发生两起车祸，撞到3名行人，车上了高速以后又撞上了一辆停在紧急停车带上的大货车，然后就被救护车送到了省人民医院。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伤的并不严重，因担心警察找到自己，偷偷从医院溜了出去，没想到东躲西藏，还是被抓住了。

至此，发生在A市的2起故意杀人案、2起交通肇事案全部告破。

人们总爱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其实真正的天网是警察夜以继日的努力和老百姓积极参与案件侦破构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