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对舅母去世了这件事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家里的气氛越来越奇怪，爸爸总也不着家，妈妈整天看着小小的妹妹唉声叹气以泪洗面，不过印象里爸爸妈妈也没多少和和睦睦的日子，大多数时候爸爸都不在家，偶尔回家一趟也是以摔摔打打吵吵闹闹收场。
这天小满正和唐芳在墙角阳沟边儿玩儿泥巴过家家，俩孩子正玩儿得兴头上呢，屋里又传来一阵吵闹声，还夹杂着声声哀嚎，小满不自觉的抖了抖小身板儿，央求比自己大十个月的唐芳：“芳姐姐，你去帮我看看好不好，是不是爸爸妈妈又打架了呀，我害怕。”唐芳果真跑去看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回来了，慌慌张张的喊：“小满，你爸爸自杀了！流了好多血！太吓人了，我也怕，我要回家了啊！”
小满还不太明白自杀的意思，只听说流了好多血，已经被吓住了，生生忍住了要掉下来的泪珠子，想逃又不知往哪儿逃，终究是贴着墙角扒着门缝跟小贼似的往屋里看去了。
只见一群人拥着爸爸从蚕房出来，径直往中屋的凉椅上躺去，爸爸双手捂着肚子，有血从指缝间渗出来，皱着眉头“哎哟哎哟”直叫唤，奶奶一手抹着泪儿一手拉着爸爸，跺着脚直喊“造孽呀！”那声音似乎从天边传过来的，震得小满头皮发麻，妈妈拿着帕子红着眼睛给爸爸擦拭血迹，二伯、爷爷、姑爹拉着嗓门七嘴八舌劝慰着，姑爹陈世权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去想那多的，想那多的也没用了。”三姑爷师民接过话头说“强子哥也别糟蹋自己了，好好跟嫂子认个错，还得好好过日子才行呀！”二伯文安又道：“弟妹也别计较了，死了的人已经死了，计较再多也没用，两个娃儿还恁小，你俩可得好生生的才好呀。”唐家老汉一言不发，裹着大衣蹲在墙根儿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眼皮耸拉着，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奶奶看到门缝里的黑眼睛，喊到：“造孽的小满呦，你爸爸都不要你了呦！”小满总算听懂了一句话，呜哇一声，边嚎边往爸爸身边拱过去，不料被妈妈伸手揽到一边：“哭什么哭，你爸还没死呢！死了再哭不迟！”生生将小满的眼泪吓了回去，只能扁着嘴抹着眼泪鼻涕在妈妈身后偷偷瞧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