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枫林,他来过吗?他不记得了。
每一片叶子都红得那么透彻,那么整齐,却不像他眼里的红血丝那么燥热。这整片林子虽然是火一样的颜色,但他还是感到了些许的凉爽,是叶子性寒,还是他心寒?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想找个地方躺下,却怕挡了别人的路。
他走到了枫林西侧的边缘,放眼望去,平原上偶有几个小丘。他辨不出远近花草的颜色,因为夕阳把他们都染成了金黄。他若仔细看,应该还是辨得清的,但他并没有真的在看什么,他的视线是有些慵懒地撒出去的,任它漂游。
夕阳的颜色和温度让它萌生困意,可他不能睡,于是转身又看身后那条枫叶铺成的路。
每一片都静静的,偶有风吹过,发出簌簌之声,那是在跟仍在树上的叶子说“别怕,大地很暖。”
没有一片叶子的坠落是偏执的,自我的,没有一片叶子选择了可以被万众瞩目的位置。
他们只是顺从的,坦荡的,该飘零就飘零,该平息就平息。
没有一片叶子是傲慢的,索求的。一个人若爱上了枫林,自然也便爱上了每片叶子。
他盘腿坐下了,夕阳在身后,梦在故乡。
他仍然慵懒地撒出视线去,看到哪里也无所谓。因为不是他在看红林,是红林在看他。
他也无心写诗作画来采撷一些鲜红,这红不来自他,更不属于他。
他为什么来了这片枫林呢?是在找寻暖意吗?
是想让夕阳轻抚他,再听落叶说说话吗?
他不记得了。
他不想跟众红叶讲太多自己的事情,他只想静静地融进这既有气势又有温存的红色里。
他知道,只在乎自己的人,这枫林是不会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