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从值班室窗帘上的破洞射照进室内,一场好梦又被坏了兴致。哥几个,也不知道那位手法如此神奇,吸个烟的居然能把高处的窗帘也烫出天窗来。“都这么没公德心呢,明儿真得在床头贴个“爱护公物,卧床请勿吸烟”标语,来告诫下所里的这几根大烟枪。”牢骚一通,好梦却也已然不能重温,一骨碌翻身起床,屏住呼吸,赶快穿好衣服。刚一吸气一股正味就扑鼻而来,忙不迭的点根烟。扫眼屋里,果又是那几双破球鞋执着的散发出脚臭。镇里生活平静而安逸,一年到头也没几桩刑事案,大事没有小事不断却无非就是东家丢狗,西家找鸡,邻村的张姐和婆婆闹别扭又站在水没不过大腿的池塘边寻死觅活。所里几位都是刚从警校出来,浑身的劲头只好逮着蓝球发泄,一来二去,鞋就费的特别快,可就那点工资,只好将就着鞋底没通之前凑合,一来二去那鞋里的味就正了,夏天买蚊香的钱倒是省下,可算算自已的烟瘾也是屋子里的鞋臭味熏大的。
嘴上忍不住又想嘀咕几句牢骚,想想自已当年刚从特警专业毕业还是小龙的时候也是这么磨过来的,不觉又晒然一笑。干脆做回雷锋吧,弯腰替几位爷把鞋整好。信步出门,今年的天气也怪四月天还穿棉衣,难得碰上这久违的阳光,难得这久违的阳光自已能有难得的清闲,自个儿也去找点属于自已的乐子。
出镇向东,不急不缓的走上半小时,再一直爬到山的深处,那里有一道风景。寂寞清幽的时光,很多时候我都爱在这里享受。一道瀑布,几十丈高地直直垂下,老远就听到了轰轰隆隆地响,水沫扬起来,弥漫了半天,日光在上面浮着,晕出七彩迷丽的虚幻。更妙的是沿谷底走,便看见有很多野兰草,盈尺高的,都开淡淡的兰花,就像地上铺了一层寒烟,香气浓烈极了,气浪一冲,站在峡谷的任何地方都闻到了。 气清、色清、神清、韵清,兰花以它特有的叶、花、香独具四清,在中国不知道迷到多少兰痴,有段时间自已也附庸风雅,痴迷着养兰。闲来时提到挖锄满山里转,坑挖不少,虽没觅得什名贵品种,可也自得其乐。现在对兰草兴趣不减减,只是放下锄头,挖坑的事不做啦。毕竟这东西原本就是空谷的幽物,得的是天地自然的原气,长的是山野水畔的趣姿;一栽培了,便成了玩赏的盆景。这些年外面挖兰草的风气也有些变味,许多地方见兰草就挖,也不分贵贱,统统连根拔起。如此下去,再过些年怕是难觅兰草芳踪!美原本就不应该独占的,寂寞清幽的时候赏赏瀑布,闻闻兰香,够了。
赏赏瀑布,闻闻兰香,够了。清闲的日光也得不的太久,下午还得下村给刚劳教回来的麻金贵谈谈话,工作的事已经和镇上开砂场的张老板说好,年青人凭自已的力气好好干,下次找老婆的事也包在我身上。晚上还跟四中的石校长约好去上堂法制课,现在那帮小孩港产片看多,喊打喊杀的,这股邪气不给他摁住了,以后肯定是安全隐患。走在下山的路上,脑子里胡思乱想,一下子浮现起家乡一位青年作家写的篇小说——《一个人张灯结彩》(好像还获了什么鲁迅文学的全国大奖)。写个警察老黄,自已一直很喜欢。当年的小龙,现在的龙哥,再过些年两鬓斑白的时候自已也得变老龙了。呵呵,寂寞清幽的时候一个人张灯结彩。又想到自已办公桌上,有本台历,在这本台历上,写着一句连名人是谁都没说明白的名人名言。或许有一天在自已需要为守护这份寂寞清幽而义无反顾的时候,我又想起这句我的座右铭。“成功只有一个——按照自已的方式,去度过人生。”
希望山下这个的小镇永远都能如此的平静。希望哥几个的劲头永远都用来折腾蓝球发泄。守护了这万家灯火,守护这寂寞清幽,够了,人生如此,夫复何求,人生如此,至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