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即消亡

我小时候身体就不好,爸妈说是出生的时候就落下的病根。我就一直幻想自己可能是什么天之骄子,要历个人间的劫数才能“得道升仙“,但是过去27年了,苦难的应试教育都过去好几年了,我却没有一丝丝要飞黄腾达的意思,可能,我的”升仙“都被小时候捡回一条命的运气用完了吧。

听老妈说,我出生的时候很小很瘦,而且全身青紫,一点血色都没有,接生婆们都说是出生的时候被阎王爷一直拉着不放手,是我妈耗尽力气才夺回来的。照现在看,其实就是营养不良加难产。对了,我小时候,村里的孕妇生产都不去医院,全都是去南面的村子请个接生婆过来接生的。

由于妈妈本身就营养不良,所以从小到大,我没有喝过一口我妈的奶,都是我爸抱到村尾的舅舅家,让也刚刚生过宝宝的舅妈带着喂几口。到了一个月后,我妈说我就开始拉肚子,一直拉,先是有点形状的软便,然后开始慢慢是水样的黄色稀便,再接着就是完全的黄水,最后就全拉白色的沫沫,爸爸说连内脏都要化成水被拉出来了。看遍了乡镇的所有医院都没有办法。

村里如果有老人身体开始不好,家里就会准备寿衣和棺材,防止老人突然去世没时间准备。听老爸回忆,等我开始拉白沫沫的时候,奶奶就开始张罗着买小棺材、小寿衣,请和尚。妈妈说,奶奶买小寿衣那天,我爸就坐在家旁边的运河边抱着我哭。

那天晚上,我就已经拉不出什么东西了,妈妈说我一直在喘气,不过,出的声音越来越大,而吸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快到夜里2点的时候,我爸突然骑自行车回来了,他叮嘱我妈给我裹好被褥,换了辆三轮车,就带着我妈和我往村子的西边奔去,最后在一个冒着烟的房子前面停了下面。我妈说,那是一个赤脚医生的房子,他今天刚刚“游历”回来,我爸说他可以救我。然后,那个医生就拿了一个装汤的大碗给我爸,那里面是满满的一碗药,至于是什么做的,我爸妈都没问,直接就灌给我喝。妈妈说,我那个时候已经不知道咽了,所以就拿装油的漏斗塞在我嘴巴里,直接往里面灌。然后那医生又给了几包给我爸,嘱咐他每天灌两碗,就这样,灌了一个星期之后,我就莫名的不再拉肚子,开始能正常的再吃些奶了。爸爸也把那些个小棺材和小寿衣都烧掉了。

我知道这事后问我爸,你就不怕那药会害死我,我爸说那时候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管不了那么多。他说,哪怕最后就算是变成个脑瘫或者落下个残疾,也都要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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