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默默地蔓延开来了。寒冷,紧随其后,落英缤纷,纷纷扬扬,一股肃杀之气到底是无法抵制。这是南方的秋,想必北方有些极冷的地方早已落雪了吧,这光景我是分不清了。
说起北方,我敬仰着北方的一位女子:萧红。在那白雪皑皑的天地中,她走在呼兰河畔,裹着披风,仿佛她仍在低低的念着:我家后院有一个园子,里面亮堂堂的。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说话了似的,矮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南瓜愿意结果就结果,要是都不愿意,就开一朵谎花。究竟明年什么时候会继续来,这个就连太阳也不知道。我大抵是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在五年级时的一个阳光的午后突然读到的,如获至宝,便记下了。从来没发现竟有人把自然描绘的如此活生生,就好像萧红把她那个独特神奇的园子已然赠予了我。我已然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自恃这是最适合在秋天吟唱的句子,因为只有秋天的璀璨方才配得上这般黄金时代——她认出了风暴……
秋是难熬的,早上雾气大生,晚上寒气袭来,只有中午那明晃晃的光景格外地不真实。南秋是多变的,若说北秋是爽朗的小伙子,是那种秋高气爽干脆利落;那么南秋多半是黛玉式的姑娘,梨花带雨泪眼婆娑,是那种秋风秋雨愁煞人。南秋与北秋各有人爱,我只是想着,在一个深秋,我也有一个园子,里面只是种着几株桂花树,一凳一石椅,一水一贡菊。等水烧开后,周边就悄悄儿的,只剩了些蝉儿在玩命儿地低吼着,声儿不大,但足以叩进心门。恍然间想起席慕容先生在金门岛的时候所住的屋子就正对一颗大树,树上有一群居客杜鹃,颇有望帝的气势,整日整夜地哀鸣。这时,空气中氤氲着菊香和桂香,甚是怡人,这应该就是秋的气息了罢。脚边恰好有一片偌大枯黄的梧桐叶,我起身绕了过去,想必孱弱的它是不能再承受这样的分量。
毕竟我只是生长于南方,未曾有幸领略过北方的秋天,只是每到秋天,我还是会想着那谭柘寺里是否还有人会用笤帚去扫除落叶留下疏影刻在细沙上?那姑苏城外寒山寺边的枫桥是否还有落第才子张继夜泊在一叶扁舟之上?那杜牧是否还喜欢在傍晚黄昏时分停下马车静静地等待夜幕的降临?那林徽因曾在北京香山静养的红叶是否早已红透了…… 我无从知晓,只是靠想象罢了。
在国庆后,异乡的一位老朋友为我寄来几粒种子,托我好生伺弄它。他必是知道我这样的性子,一直毛燥,唯有折腾些新生命于我捯饬捯饬,才肯安静下来。它来的那天是傍晚了,我生怕它憋坏了,立刻拆箱撕盖。别人播种浇灌都会选择在一个晴光里,而我是迫不及待想看到它冒芽儿爬架,便在月光里将它种下,覆上两三厘米的厚土,最后还煞有其事地为它拍照留影。我又是这么的急,不知它是否会责怪于我?于今日,它已经长了四颗芽儿,三到四厘米不等,很欣喜。中午,我便搬它到阳台上了,让它听听鸟叫,看看草绿,闻闻土香,若有哪日我顾不了它,它还是有朋友的,不负它为我来这活过一遭。那个小花盆设计精巧……
外面一直有机响,不知是谁从哪里开始飞往哪里去。我努力向上瞄了一眼药瓶,只剩一点点,倒置,顺着那根细细的管子到我的左手上。左手赫然有三个针眼,针拔出的一瞬间,不疼,十秒后,疼痛慢慢渗进来,或许我本就是这么后知后觉,却不会无所适从。
屏幕闪了一下,我迅速看了一眼,上面三个字:困飞了。我默念:午安,希望蝉儿愿意听你的故事,不扰你午梦。
午后的阳光还是太强烈,我小坐了一会儿便奔进了阳光里,好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