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了一天一夜的雪,此刻依然劲头未减。下班时,听着同事们欢呼雀跃的惊呼着雪景的美丽时,我竟显得十分落寞,悄悄的走在他们的身后,轻声和他们一一道别,然后,无精打采的往家走。
这样的雪天,我竟是这般的怀念我的母亲!
我想,如果母亲她老人家还健在的话,此时的我一定和大家一样,开心的融入这如梦如幻的雪景中。堆雪人、打雪仗、拍好多好多的照片,然后,满头大汗,热气腾腾的冲进家,大声的喊道:“妈妈,快快快,帮我拿衣服,我要洗澡,我热死了!”而母亲总是笑吟吟的走过来,用手轻轻的伸进我的后背,尔后嗔怪的说:“这么大人了,还在雪地里疯成这样,出这么多的汗,会感冒的!”一边说着,一边将我的衣服拿好,放在卫生间的衣架上。等我唱唱呵呵的洗好澡出来,母亲和父亲已在厨房忙活开了。父亲掌勺,母亲系着花布围裙,在一旁打下手。那时候,我们在享受着每一顿美食的时候,总不忘了在夸父亲的同时,也夸一下母亲:“妈,你就是饭店里的二帮!大师傅的手艺再好,没有您这二帮的配合是不行的。”母亲听了,问父亲:“你不是说我的刀工不好吗?”父亲笑笑,不语,母亲见状,也笑了,似乎感觉手艺得到了认可,很开心,便就更想着法子给我们做好吃的。
除了一天三餐外,母亲还做各种小吃,煲各种汤给我们吃。母亲说,冬天是进补的季节,冬天补好了身体,来年开春身体就少生病。我记得那时候母亲经常做一种家乡的米粑粑,味道之好,在我们同事中间小有名气。只是工序太多,我始终都学不会。母亲就耐心的教我。先是按比例将糯米和粳米泡一天,晾干,加工成粉,然后烧馅。老家传统的粑粑馅是肉和萝卜、肉和雪菜,这两种馅里都放茶干,均需文火慢烧入味。馅烧好后,放在窗台或冰箱的冷藏室里凉透,这样在做的时候,馅里的油就不会淌出来。和面也很讲究,母亲说,要用滚开的水,趁热揉,面和得太干太烂都不行,干了,吃不出糯米的绵柔;烂了,没有劲道。我曾用笔记在一个本子上,母亲说:“不用死记硬背的,熟能生巧,只要你用心多做几次就会了。”
面和好后,母亲从不让父亲做,母亲说父亲做的粑粑,馅放得少不好吃,我记住了这句话,都尽可能的将馅塞得满满的,母亲很满意。母亲说做人要实诚,粑粑好吃,馅也是关键,别舍不得放。父亲听了,很是不悦,我忙打圆场说:“我们的手小,灵活些,爸爸的大手和面最好了,有劲。”父亲又笑了,没再和母亲较真,忙着在厨房蒸粑粑。大约二十分钟,一锅粑粑就蒸熟了。刚出锅的粑粑,味道更好,先生和儿子一口气能吃好几个呢。
我总算得到了母亲的一点真传,学会了做家乡特有的米粑粑,但儿子每吃一次都说:“没有外婆做的好吃。”也许是我的功夫没学到家,也许是儿子的心理作用,毕竟他是我母亲一手带大的,他对我母亲的思念丝毫不会比我少。而我母亲对我儿子喜好的口味比我这个当妈的都清楚,那时的我反而乐得当甩手掌柜。
母亲经常煲一些枸杞红枣汤之类的给我们吃,但小孩子都不爱吃,于是,母亲就用核桃、芝麻、花生打成糊,放冰糖,每个冬天,这个糊糊,都是儿子的最爱。有时做得多了,母亲便让哥哥、姐姐、妹妹家的都拿点回家吃。母亲说,这些都是慢补,在冬天吃,对身体特别好。
后来,在母亲去世后,我也试着熬这个糊,但没有一次成功。记得母亲说过,熬糊是急不得的。我估计我这个急性子是学不会的,只好作罢。但对母亲的思念却从未变淡,特别是像这样寒冷的冬天,我的记忆里满满的,都是有母亲时,那些个温暖的画面。
我记得我那时也是喜欢下雪天的。我们在雪地里,仿照鲁迅先生文中的方法逮麻雀;吟那首“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伟人诗词;唱那首脍炙人口的“一剪梅”……我欢快得像只轻盈的燕子,玩累了就快乐地飞回家,远远的看到家里的灯亮着,还未进门,就已经被一股暖流融化了。再听到母亲那句:“快洗手吃饭”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娘在,家就在!那是一个大家,一个你永远没长大的家,哪怕你的孩子都长大了,可你还是你母亲的孩子。如今,母亲不在了,我就是一个真正的大人了!家的温暖和温馨需要我自己营造!
我淘好米,放几颗红枣和桂圆,再将发好的银耳,百合放进去,我要煮一锅有妈妈味道的粥。
打开煤气灶,看着燃烧的火苗和窗外飞舞的雪花,心头依然抹不去那份思念,我终于体会到“思念到永远”这句歌词,不仅仅是在歌里唱唱而已,真正的思念犹如你的气息,一生将你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