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5 点准时下班,之所以正点下班,肖志摩是无班可加,一天面对电脑,百无聊赖,他不知道办公定外室的事情,全天没有人进来找事。下午收到史芳的短信,说她哥哥来了,他是熬到5 点,办公区没有人离开,他是不管那么多,没有人给他脸看,他想看别人的脸,也没有人让他看。他没有直接回 20 楼,告诉史芳他会在健身房上面商厦一层大厅等她。俩人见面后,肖志摩意思是请她哥哥出来吃,史芳是觉得中午已经在外面吃的,不如去买点凉菜,买支酱鸡,再买斤腊牛肉,主食叫外卖,回去吃。哥哥馋酒,她想让哥哥尝尝茅台。肖志摩倒没有想那么多,觉得史芳的安排不错,他不恋酒,想不起来喝酒这档子事情。买凉菜,买熟食,
他问史芳,你哥喝酒吗?
史芳装的挺像,不清楚史文龙爱整点酒。回答:好像喝。
肖志摩接着说:那就买瓶酒。
家里不是有酒吗?上次你大哥来不是搬来两箱酒,一箱白的,一箱红的。
史芳不敢提茅台,一瓶上千,肖志摩不会舍不得让她哥喝吧!
肖志摩一拍脑门,才想起家里的茅台,他确定忘了。史芳没有和肖志摩说,自己的哥哥腿有残疾,也可能是准备晚饭买东西忘了。打开门,史文龙已经睡醒了,正在沙发上看电视,门开了本来不打算站起来,看到史芳后面跟着的肖志摩,他急忙扶着沙发边的扶手从沙发上站起来,人并没有移动,肖志摩一生只管肖志明叫过哥,其他人他还真没有减过哥。他主动进前和史文龙握手,礼节性的说了,你好!史芳双手拎着菜肉,一进门先进了厨房,把手腾出空,出来见二个握手,她先介绍肖志摩。
肖志摩,32 岁,未婚,留学英国的博士,现在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监。
肖志摩听完史芳的介绍有点吃惊,他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史芳要强调未婚,说出年龄。
哥哥史文龙听完介绍一下子笑的前仰后合,本来腿不好,根基不稳,一屁股倒在沙发垫子上了,史芳也不停的笑着告诉肖志摩,我哥哥见我住这么大的房子,以为我是你这老头子包养的小三呢!肖志摩也笑着指着史芳说:你呀!
肖志摩脱去西装,坐在单人沙发上,给史文龙让烟,如果两个男人都抽烟的话,拉进彼此距离的最快的方式,就是发烟,点烟,一起抽。
史芳不允许肖志摩在客厅抽烟,有哥哥在,她也不好再说啥。
肖志摩问史文龙,你几时到的,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史文龙说:本来不打算打扰你们,大家都忙忙的,来到城里,还是忍不住想见芳芳,这已经有大半年没见了。史芳已经在厨房把凉菜装了几个盘子,一盘油炸花生米,凉拌腐竹面筋,凉拌三丝,她把整只酱鸡变成了手撕鸡,腊牛肉切的块有点大,还有哥哥最爱吃的猪皮冻,她调了三小碗油泼辣子蘸料。
史文龙一看,全是下酒菜,问史芳,你整下这么多下酒菜,酒买了吗?
史芳看肖志摩。
肖志摩连忙站起来说:有酒,我去拿。
肖志摩记得上次和肖志明喝完酒,那两箱酒收拾到了储藏室,他取了一瓶茅台,一瓶拉菲。
史芳上次喝的红酒,并没有人告诉她是拉菲,肖志摩把酒放在桌子上,告诉史芳他也才发现
红酒是拉菲。
当肖志摩一手一瓶,回到客厅时,史文龙一看茅台,着实吓了一跳。
对史芳说:你们俩个是抢了银行,还是中了彩票,这是要吓死人吗?
史文龙比肖志摩大一岁,他不知道妹妹和肖志摩在一起的具体发展到什么阶段了,他暂时没心思关心,他现在最惦记得是肖志摩摆在餐桌上的茅台,说实话,他喝过多少年酒,喝过多少种酒,就是没有喝过茅台,他认为,茅台不是随便那个人随便喝的酒,喝过的人,告诉他,是酱香味,不好喝,没有西风香型爽口。史文龙心里骂,不好喝,留给我喝,这明明就是,得了便宜卖乖,今天,总算有机会,在妹妹这里开洋荤,喝茅台,好好尝尝。都说喝不惯,也没有见谁拒绝过茅台。
肖志摩征求史文龙的意见,用大杯还是小杯,史文龙觉得一定要用小杯,咱哥俩慢慢品。史芳喝拉菲,三个人干了一杯,开吃。主食史芳叫了三份外卖饺子,肖志摩直呼有水平,迎客饺子吗?几杯酒过后,史文龙话开始多了。
肖博士。
史文龙称肖志摩为肖博士,肖志摩急忙纠正。
不敢当,不敢当,你叫我小肖或者直接叫名字。
史文龙见肖志摩一脸真诚,也就再没有坚持,叫博士。
你看我这条左腿是残废的。肖志摩看了一眼史芳。史芳关于哥哥的情况只字未提,她劝哥哥少喝一点,明天还要考试。
史文龙手一挥,看着肖志摩说:这才那到那,你喝的不到二两,我喝的不到半斤,今天高兴,见到你高兴,咱俩把这瓶酒干完,你不打算留给谁吧!
肖志摩说:谁也不留,我酒量不行,余下的都是你的。
那就不客气了,至于明天的考试,理论部分我已经在网上答过了,也过了,明天下午考敲鼓,我都敲了十几年了,闭上眼睛都不会错。肖志摩,我继续给你讲,我的腿。我大概六,七岁,那时候还没有芳芳,我有一个小舅,过年来家里,他在县剧团唱戏,我特别喜欢他,他每次来,都给我带糖,所以,小舅每次来,我都跟着他屁股后面,他去哪,我去哪,小舅又特别会讲故事,(三国演义),(扬家将)(水浒)随口就能讲一段,每次我都舍不得他走,有时候能追出几里地。那一次,小舅来家,告诉母亲,戏校招小学生,我一听说,特别高兴,戏校管吃管住,母亲本来爱听戏,也没有拦我。小舅就把我带出山沟沟,上了戏校。
戏校练功特别苦,但是,我不觉得苦,每天和同学在一起玩,别提多开心了,我们家在黛峪沟,村民住的分散,我小时候没人玩,经常一个人爬山涉水,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在戏校爱交朋友,爱帮助人,朋友多的很。几年之后,我翻跟头在小学员中没有人能超过我,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发愁这一说,无论是文化课,还是武生的基本功都牛掰的很,加上和同学关系好,父母和小舅来学校看我,别提多自豪了。
出事那年,我十五岁生日才过,学校放暑假,我在家看芳芳,小舅不知道因为啥事情来沟里,他问我,过二天,云盘山有个庙会,他去唱戏,问我愿不愿意去参演一个衙役,就去站一站,玩呢!我当然愿意,高兴的提前一天就去县剧团,在小舅家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庙会开了,本来一点事都没有,规规矩矩的跑完龙套,老老实实的在后台,等戏完了开饭,多好!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站在台侧指手画脚,看不上台上的武生跟头翻的不行,你想,那时候年轻气盛,有点本事就目中无人,口出狂言,即然,瞧不起别人,你来试试,刚好戏全部唱完了,小舅去了后台,台下观众走的差不多了,我一逞能,连,连翻了十几个,直接翻到台下去了。左腿只听咔嚓一声,断了,人立马疼昏过去了,醒来已经在县医院,最后转到市医院住了三个月,打的石膏,夹的板子。还是落下残疾,那时候医疗水平比较落后,放在现在估计治的和正常人一样。后来,改行敲锣打鼓,毕业又赶上全省剧团改制,没有编制,我就开始敲司鼓走江湖,走遍了全省,还有西边有听秦腔的几个省,就是这样,十几年就这样过来了。命好的是,芳芳的嫂子,这个瓜女子,当年不要彩礼,死心塌地的嫁给我,我也不知道是有福还是有福,这傻女子还给我生了一个儿子,我又是大男子主义特别严重的一个人,没办法,史芳嫂子无怨无悔,一点怨言都没有。我现在到处敲鼓,吃了喝了一年还能落下个十万块!
真是酒后吐真言,史芳听哥哥这一说,生了一肚子气,一年挣十万,也不说,老家房子搬迁,给拿点钱。怪不得人家说,养儿子,还不胜养条狗,全是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