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是山沟沟里长大的普通女孩,也是那个穷乡僻壤唯一的读书人。她聪明,努力,同时也随了父母的朴实善良。不用说,父母多以她为傲。
叶文学的是汉语言文学,研究生毕业后进入了一所高中任职。
刚接到学校通知的时候,她非常开心,和朋友们到外面大吃一顿,甚至还喝了点酒。醉意袭来,她的情绪有点漂浮了。
叶文举起杯,对这群日后可能再难碰面的朋友们说道,亲爱的们,我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以后,我就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了,以后,都叫我叶老师啊!
来来来,叶老师好!朋友们一同碰杯,清脆的声响,像在给这个平凡努力的女孩点赞。
叶文从教的这所高中,在外省的一座小城,离家几百公里。校方安排她担任高二W班的班主任。起初,叶文心里是拒绝的,她刚毕业,没有实践经验,教高一会好些吧?再说了,她个头娇小,一张娃娃脸,特别柔弱的样子,当班主任好像镇不住场啊。
叶文弱弱地、试探性地问给她安排工作的李主任,可以换一下岗位吗?
这个面相看起来很严肃,甚至有点凶狠的李主任没好气地回答她,年轻人,别拈轻怕重的。多锻炼是好事。
叶文便不敢多说了,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善于拒绝的老实姑娘。
就这样,叶文成了X高中一名高二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她心中一直是忐忑的。第一次上课,眼睛都不太敢望向底下的学生。高二的学生,十七岁了,都大了,一个个比她还高。尤其是男孩子,站在她面前,能比她高出一个头来。
原本,她以为高二的学生肯定很叛逆,会给她出各种难题,恶作剧啥的。然而,可能是她自己电视看多了。叶文很庆幸,W班的学生整体还算乖,并没有特别叛逆的,而且,学生们好像和她还比较合得来,毕竟,他们和叶文也只相差七八岁而已。
叶文不知道自己的优势。她一向朴素惯了。然而,再朴素,也掩藏不住她甜美的声音和笑容。穿得再素雅,也能看出她娇小玲珑的身段。她一直很认真,本身的专业也很强,稍加打磨,课也就上得不赖了。学生都不傻,自然肯买她的账。
要说班上唯一让她多花了些心思的,可能就是一个叫徐翔的男生。
徐翔,是有一点点特别的。
他身形特别高大,穿着邋遢,面容看起来很成熟,一点也不像一个高中生,乍一看倒像是已婚的中年男子。他的确也比其他学生大出三四岁,已经21了。据说是因为他小学初中都留过几次级,所以这么大了才读高二。
徐翔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是奶奶带大他的。也许是童年的经历吧,他的性格很内向,几乎不怎么说话。然而有一次,他和同学起了矛盾,他就像疯了一样,嗷嗷大叫,举起椅子不停地往地上砸,引起了围观,把同学们都吓坏了。
事后,叶文问起徐翔和另外两个男孩,谁也不肯多说一句,究竟为何起了矛盾。
就是这一次后,叶文开始格外关注起徐翔来。
叶文是个有责任心的好老师。她相信,爱自己的学生,用爱能温暖一切冰冷麻木的心。爱,也是做好教师这个工作的唯一前提。
她关心起徐翔的方方面面,每天都抽时间为他补习功课。有时,看他绞尽脑汁做出一道题来,她还会笑着拍拍他的背,说,很不错呀。叶文看不到,每当这时,徐翔低垂着头的表情——他的嘴角,有一抹一闪即逝的笑。
在叶文的努力下,徐翔慢慢有了进步。成绩有了起色,开始注意仪表,神情也变得丰富起来,不再阴郁。尤其是在叶文的课上,他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积极地做着笔记。对于这一切,叶文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叶文是欣慰的——这就是一名教师的成就感和幸福感呀!
时间过得很快,叶文慢慢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有热心的同事开始给她介绍对象。
叶文认识了一个条件不错的男士,对方也对她挺有好感的,一来二去,叶文开始谈恋爱了。工作不再是她生活的全部,她像所有热恋中的女孩一样,有点盼望下班,有点思念对方,当心爱之人出现在办公楼下,她便以最快的速度跑了下去。
如此一来,叶文自然没再像之前一样辅导徐翔了。而且徐翔已经进步很多,应该也不需要她的步步紧盯了。
一天晚上,叶文的男朋友开车送她到教师宿舍楼下,在车里,两人吻在了一起。突然,叶文发现有一张脸紧贴在车窗玻璃上,吓得她尖叫一声,一把推开了男友。车外有人!叶文让男友赶紧下车去看看谁这么无聊,可惜,那人早已经跑远了。
奇怪的是,打这以后,徐翔连续三天没来学校。打电话没人接,叶文按照通讯录上的地址找到他家,也被告知搬家了。叶文有点着急了,怎么回事呢?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正忐忑的时候,叶文却意外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叶老师,我是徐翔。我发烧了,身上没劲,走不动,也没钱看病。你可以来我家帮帮我吗?
叶文的同情心一下便升腾起来,徐翔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她没多想,背起包,就打了个车往徐翔发的地址赶,如同一次家访,稀松平常。作为一名班主任,学生向她求助了,叶文觉得毫不犹豫地伸出援助之手是她的责任和义务。
当叶文出现在徐翔面前时,徐翔高兴极了。他给叶文端茶倒水,一点也不像信息中说的“发高烧,走不动”。
叶文起了疑心,问徐翔,你不是说自己生病了吗?
徐翔僵了一会儿,低下头来,说,我没生病,我骗了你。下一秒,他猛地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叶文的眼睛说,我只是想和你单独多呆一会。
气氛有点不对劲了。叶文突然感觉眼前的徐翔很陌生。她这才意识到,徐翔是个21岁的成年人,身高有一米八几,他不仅仅只是她眼中那个高二的学生。
那个疯了似的举着椅子往地上砸的徐翔,和眼前这个定定看着她的徐翔,重合了起来。封闭的室内,叶文莫名感觉到一丝紧张,这股紧张,让她想马上离开这里。
叶文站起来,说了一句,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便快步往门口走去。然而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门把手时,突然一只大手从背后拉住了她,随后她被徐翔牢牢箍在了怀中。
这一切来得太快,就像一眨眼的事。叶文懵了,想使劲推开,却丝毫动惮不得。徐翔在她的耳边闷闷地说,叶老师,我喜欢你,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上你了!你是我的,我要你!随后,有一双手,开始在叶文的胸部游走。
叶文吓坏了,尖叫一声,却马上被徐翔捂住了嘴。徐翔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抱着她往卧室拖。叶文使出浑身的力气死命地挣扎,却起不了作用。她太娇小了,而徐翔又太高大。
很快,徐翔就把叶文压在了床上。他松开了捂着叶文嘴的手,双手开始撕扯叶文的衣服。叶文惊恐不已,同时双手不停地推打徐翔,然而,一点作用也没有。叶文不停地尖声喊着救命,丧失了理智、急红了眼的徐翔在慌乱之际顺手拿起了一个枕头压在了叶文的脸上——她的叫声实在太大了。
徐翔用手死死地摁住枕头,他只想叶文能够安静一点,让他一解相思之苦,释放他内心隐忍的兽欲。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叶文不再动弹了,她四肢摊在床上,直挺挺的。
房间内没有了女人的尖叫声,没有了手脚并用的撕扯声,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徐翔拿开了枕头,却发现叶文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天花板,像极了死不瞑目。徐翔慌了,摇了摇叶文柔软的身体,叶老师?叶老师?叶老师!
叶文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再次被发现时,是一具树林里挖出来的女尸。
以上故事改编自真实案件——贵州六盘水高二学生奸杀女教师。
这位可怜的才24岁的女教师,是我的高中校友,隔壁班,我们还曾聊过天,说过话。你们不会知道,当年同样身为教师的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多么震惊、难过。
一个应当充满喜悦与感恩的教师节,我为何要写这样一个故事?
昨晚很多朋友转了咪蒙的那篇《青春期的我们,都曾伤害过一个人》,这“一个人”,是指不被我们尊重的老师。里头有人说了一个让人极其心酸的故事——
一个满身争正气的男老师,因为惩罚了黑社会大哥的混混儿子,而被强迫开除,并被挑断了脚筋。一名帅气的老师,最后沦落成了街头的乞丐。
也许是这份心酸触发了我一丝悲情吧!
想来,这几年学生弑师的案件也屡见不鲜,这让我对“教师节”除了喜悦与感恩,还有一种莫名的敬畏。
这是我的第六个教师节。在此祝所有谆谆育人的老师们节日快乐!
同时,还想说——
老师啊老师,在爱你的学生的同时,不要放下生而为人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