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与你只有一步之遥

一.但愿我不曾听说

零三年南方仲夏的夜晚特别宁静,只能听到草虫蝈蝈的窸窣声和风揉搓树叶的莎莎声,遥远的天际星光闪烁。

记忆犹新,那是七年前的一个晚上,是我十七年来最难过的一天。这世界上最让人猝不及防的事情就是不辞而别,我在十七岁的时候就遇到了那个对我不辞而别的人。七年前,高考后的一天,班上举行了谢师宴,那晚,男生都喝的酩酊大醉,女生也大部分醉的胡言乱语,大街上嚷嚷着,差不多这就是高考完应有的场景。走在后面的某个醉醺醺的男同学突然大声说一句:“陈之翼,你这小子填了台大,出息啦,是不是该请大伙喝一杯”。我突然怔住了,转头望 向身后的陈之翼,他的目光也恰巧投向我,我们就这样四目相对着。而后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身旁疯癫的摩的呼啸而过,我忘记了闪躲,心里有无数匹马在奔腾,我努力避开他的目光并掩住不争气的眼泪。我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往昔我最熟悉的人,以及身后这群呼朋引伴的兄弟姐妹,他们在后面大声呼唤我的名字,直到他们的声音消逝在很远的地方,我才停止脚步,我知道那个时候的陈之翼是沉默着的。急剧跑步过后恶心的血腥味弥漫在喉咙,我推开邻近那个名为“青春不打烊”的饮品店的门。哪有什么打烊不打烊啊,或许,今天你的沉默不语,我的逃离躲闪,证明我的青春就已经打烊啦。瞥过玻璃窗,我看到了我那凌乱不堪的长发,缠绕在耳边,眼睛通红。对着年青老板说:“我要一杯自由古巴”。老板说:“小姑娘,遇到伤心事啦?自由古巴浓度可是有点高的哦,没考好还是咋啦?准备借酒消愁?”我只是摇摇头。看着墙上顾客写满的明信片便利贴,多是一些情话或祝福,亦或是对熟人无法诉说的悲伤言辞,诸如“喜欢一月的雪,三月的雨,六月的风,八月落叶,和现在的你”,“你优点很少,缺点很多,可我还是喜欢你”,“XXX你一定要考试好的大学哦”……我的便利贴留言写在了角落,就像这一来不及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的爱恋。我在简简单单的便利贴上写下了“陈之翼,但愿我不曾听说今晚的事,但愿今晚我听到的都是假的。”那晚我跌跌撞撞的离开饮品店,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晃荡。

二.如果没有这开始

我和陈之翼最初相识的地方是Y校。青涩如初,穿着蓝白相间的少男少女站在颁奖礼台,备受台下瞩目。高二的时候学校举行了一场校级英语演讲比赛,他是这次英语演讲一等奖获得者,而我以0.5分之差落后于他,位居第二。除了英语拿得出手,我其余的成绩都平平淡淡,而他,是学生仰慕,老师关注的人物,但我是在这次英语演讲颁奖时才认识他。站在他的身边,我感觉有光环笼罩,不知不觉的别人说的有关他的话语我都记住了,从别人口中听说他是高二一班的,听说他曾经为一个女孩儿打过一次架,听说他家庭条件优越在校人缘很好,听说他喜欢披头士乐队的歌…这些从别人口中的关于他的我都一一记录在我的日记本中。我所有的行动心思都后知后觉,已经步入青春期这么多年,才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想收藏关于有关他的一切,又胆怯害怕听到不想听的,害怕他心中的女一号不是我,会因为他的一个不经意的眼神而神采奕奕。高二学习任务加重,时光就在笔尖一晃而过,照学校惯例,高三前要进行一场分班考试,按成绩高低依次由一班分到十五班,每个人都焦头烂额的加入备考大军,我也不例外,只有进入纪前五十,我才能企及陈之翼的高度,才能更靠近他一步。一个月后,我看到了我的名字在成绩排行榜,如愿以偿高和他同在一班。高三报道那天他叫住了我:“你就是当年那个二等奖女孩吧”。“是的”我答。心中的开心已经按捺不住,他还记得我。这句对话是我们往后交集的开始,高三的日子我们的交集频繁,他帮我狂补落下别人一大截的数学,在我难过压抑时带我去学校的天台大叫,每天来学校都会顺便帮我捎一份早点,这一切似乎都已约定俗成,在高三试卷盖天的闲暇空隙时光有人甚至起哄我俩,可他只是默默一笑。我曾经问过他高考后想去那座城市,他说喜欢西安那座古都,于是,我把想去的学校就填到了西安。以后,就是天南地北的差距了。

三:我们失散于时光

七年后的今天,因为公司调职,我就职于台湾的设计公司。听说他大学毕业后就开始自己着手一个律师事务所,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在台北定居下来了,还娶了一个小鸟依人善解人意的女孩。婚期前,他给班上玩的好的同学都发了一份请帖,我没有收到那份红色喜庆的邀请帖,在他离开大陆飞往台北的那天,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七年之间,所有关于他的消息,我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可以让他打架的女一号不是我,能够与他共度余生的女二号也不是我,我终究就是他的世界里来去匆匆的路人甲。我可能就是他那群好朋友中比较特殊的一个,但永远也做不了他心中的女主角。偶然在街边看到一个同名为“青春不打烊”的咖啡厅,可是这里只有苦涩的咖啡,像极了我青春里无疾而终的爱恋,我向老板要了一张星空明信片,洋洋洒洒地写:“陈之翼,祝你幸福。”往后的时光我会继续走下去,直到遇到一个我爱的也爱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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