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白,醒醒,书白,醒醒,书白,书白,……”
“是谁?是谁呢?”是谁在拍打自己的脸?是谁在梦中呼唤自己?郭书白费劲了全身的力量才使自己的双眼慢慢的睁了开来。映入眼帘的是张汉青放大的脸,他的手还在自己的脸上拍着,随后是程言放大的脸。
“没事了,醒来就好,你都快吓死我了你!”程言见他醒来,长长的出了口气,又捋了捋自己的胸口。
“我没事,对不住啊,”郭书白的脸色苍白不堪,对着程言无力的笑了笑。
“程言,你不是说所里很忙吗?干嘛还杵在这里不走?”张汉青看着他,眼神寡淡,冷漠。
“走,我现在就走。”程言看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句。
“钥匙留下!”张汉青眼神依旧寡淡,冷漠。
程言看了看他,取下钥匙,放在了床头柜上。
张汉青拿起柜上的钥匙,不紧不慢的扣在了自己的钥匙上。
“我忙去了,你要好好休息,改天我再来看你。”他看着郭书白,朝他点点头。
“好啊,路上注意安全。”郭书白眼含笑意,朝他也点点头。张汉青面无表情,一直目送着他,直到他离去。
郭书白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发现是在自己的卧室里。掀开凉被起身,脚还未站稳地儿,身子一软,摔倒在了床上。
张汉青踢掉鞋子,翻身上床,把郭书白欺压身下,抬起他的双臂,紧紧的箍在床头上。
“呵,都学会喝酒了?海量还挺大,两斤灌下去都没事,本事不小啊,在哪学的?”张汉青的牙齿咬的嘎子子响,怒火中烧,箍着他的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喝都喝了,你总不能让我吐出来吧。”他满脸笑意,望着张汉青,笑意里几多心酸,几多自嘲,几多凄苦,几多难耐。
“书白,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好心疼。”张汉青松开了他的胳膊,把他搂在怀里,低头吻着他鸦色的发。
“没事的,我只不过是想品尝品尝而已,没想到喝多了,唉,冲动是魔鬼,以后不会了,嗯?”他的头紧贴着他的下巴,呼出的气息撩拨着他的脖颈,痒痒的,但好舒服。
“嗯,好,这可是你说的,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张汉青松开了他,他抬起郭书白的下巴,使他的眼神与自己的眼神对视,不容他有片刻的逃避。
郭书白朝他点点头。
张汉青看着眼前的他,醉意后迷离的眼神,乱蓬蓬如鸡窝的秀发,苍白的脸,皲裂的唇,高挺的鼻梁,浓密缠身的酒香,勾魂夺魄的喉结,魅惑撩人的锁骨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昨日酒滴滑落后留下的印记,撩的自己的躯体欲火焚烧,欲罢不能,真想…………郭娘半老,风韵犹存哪!!!
他抬手抚摸着那颗夺命的泪痣,是谁说的,(“右眼下有泪痣的男人,是因为前生死的时候,爱人抱着他哭泣时,泪水滴落在脸上从而形成的印记。一旦遇上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他们就会一辈子不分开,直到彼此身心逝去。而他也会为对方偿还前生所欠下的眼泪!”)右眼泪痣,一生凄苦,半世漂泊。
他的炽热的双唇碰了碰他的前额,拼命压抑住一直往外蹿的那股邪火,“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温柔的话语从张汉青的口中溜了出来,略带颤抖,沙哑。
“你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做。”说着,郭书白就起身下了地儿。
“你能行吗?”张汉青满眼的不放心,攥着他的手腕问的小心翼翼。
“没事,好歹我是个男人,不像那些弱柳扶风,柔肤弱体的美娇娘。”郭书白洗漱完毕,两人就走进了厨房。
“明天是端午节,单位今年不发福利,我这里有张购物卡,明天带你上街购物去。”张汉青边说边从皮夹里往外掏出三张卡。
“给你,这张是购物卡,这张是工资卡,这张是我的私卡,密码是你的手机尾号。”他把卡很慎重的一一交到郭书白的手中,就像把自己的一辈子全交给了他。
郭书白拿着卡,就像是烫手的山芋,慌乱中他把卡又放回张汉青的手中。“这是你的东西,你自己保管。”郭书白眼也不眨的看着他。
“啊哈哈哈,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有必要这么做吗?”张汉青笑呵呵的看着他。
“不是,你的卡可以由叔叔,阿姨暂且保管,等你结了婚以后自有你媳妇儿保管,这东西,该谁保管谁保管。嗯?”郭书白看着他,一脸的认真。
“啧啧啧,哎,啧,哎呀,要怎么说呢,我告诉你呀,我现在是成年人,父母不管我的,再说,我也没有媳妇儿,没人保管,放在你这里最起码我不会再乱花钱,常跟哥几个出去胡吃海喝,每次都是我掏腰包,还有更重要的,就是怕喝多了办些混蛋混账事,你不知道吧,像现在去医院做个流产手术就得花五六千块钱,更可怕的是你办了人家,八九个月后,马上都要生了,人家挺着个大肚子来找你,你咋办?想想都毛骨悚然。与其那样,还不如趁现在就掐断萌芽,让它胎死腹中,我没有钱了,也不会胡吃海喝,更不会喝多,少了多少的麻烦,你说,我说的可对?”张汉青满眼的笑意,直直的看着他,那笑意里满是狡诈,阴险,算计,还有些小嘚瑟。
“那,那我先替你保管一段时间,说好的,等你有媳妇儿,让她去替你保管。你可以当我是你养在宅外的男妾,你有什么开心的或者是不开心的事儿都可以来找我倾诉,我会是你最好的听众,也会是你最忠实的信徒。幸好我是个男的,不会和你媳妇儿争风吃醋,幸好我是个男的,和你不会有孩子,也少了争家产这一项,我要是个女人,再怀上你的孩子,指不定就出人命了,幸好,幸好。”
郭书白从他手中拿走卡,拍了拍胸口,长长的出了口气。似有想起了什么,他歪着头看着张汉青,问了一句:“你一个月的零用钱是多少?兜里现在有零用钱吗?”
“昨天刚发的工资,全在卡里,还没来得及去取呢。我看看兜里现在还有多少钱。”
张汉青从兜里掏出皮夹,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倒在了案板上,一张十元的,一张五元的,还有一张一元的,四个一元的硬币,两张信用卡,两张VIP卡,一张身份证,一张驾驶证。郭书白看着案板上的钱,彻底的懵逼了,总共二十元钱。
他抬头看了看张汉青,又看了看案板上的家当,眉头紧蹙。
片刻后,他一咬牙,说道:“信用卡和VIP卡我没收了,我先核算一下,一个月正常上班22天,补上值班与特殊情况,按26天算,中餐在医院吃,早餐在外面吃,晚餐在家里吃,一天按20元算,一个月计520元,再加上偶尔的应酬,一个月按300元算,车油钱一个月五百元,不抽烟,再加上其它乱七八糟的,一个月给你一千五百块的零用钱,至于酒,二楼静室多的是,随便喝,门里差事的钱你管我要,你觉得如何?”
“嗯,好。一切都听你的。我再问一句,那就是若是我不想开车,骑你的电动车上下班,这可行不?”张汉青搓搓手,又挠了两下后脑勺,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个可行。”郭书白看着他。
“那你一个月给我一千块钱就行了。”张汉青也看着他。
“一千块钱,你确定?”
“嗯,确定。”
“真的?不后悔?”
“真的,绝不后悔。我还能再补充一句吗?”张汉青的脸凑到了他的面前。
“说!”
“虽说单位都是小号不用花钱,但单位以外的差事手机费一个月还得两百块钱,这费用还得你交。”
“没问题。”
两人沉默了会儿,郭书白又问了一句:“还有什么,再好好想想。”
“没有了,真有特殊情况再说。”
“好。”
他从张汉青的手中抽走了信用卡和VIP卡,转身就去了二楼。
“终于搞定了,可累死我了!”张汉青长长的出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又捋了捋。
郭书白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千元的现金,塞到张汉青的手里,“今天是6月5号,给你钱,这个月的生活费,到7月5号给你转账。”
“嗯,好。”张汉青笑的脸上都开了花。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半个小时后回来吃饭。”郭书白把他从厨房里推了出来。
张汉青瞟了楼上一眼,眼睛一亮,计上心头。他推开静室的门,一股酒香的味道迎面扑来。看着里面的布局,不由的大笑起来。不久前生气的都想砸门,还没来得及仔细的看,现在看来,郭书白还是挺有品味的,弄得这屋子进来就不想出去了。他走到酒架前,伸手摸摸这个,摸摸那个,鼻子闻闻这个,闻闻那个,心里惬意的很。
伸手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开启了语音聊天。
“张汉青,有事吗?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你不上班吗?”对方传来了沈容樾的声音。
“呵呵,沈容樾,我告诉你,老大我的家当被我媳妇儿全给没收了,从今天起,我每个月的生活费一千块钱,媳妇儿给定的,没钱了管她要,还有,我以后骑电动车上下班,看你们这帮崽子以后还咋算计我,坑我?嘿嘿嘿嘿,沈容樾,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就是我媳妇儿酿的酒,像什么桃花醉啊,梨花白啊,桂花酿啊,那可都是上上品,你听没听过啊,我拍几张给你传过去,好好看看呵,还有果酒都是上上品,给你传几张过去,我媳妇儿泡茶的功夫也是一绝,像什么红茶,绿茶,白茶,花茶,凉茶,哇,给你传几张过去,看看我媳妇儿整得茶具,茶台,那叫一个漂亮,高端大气上档次,给你传几张过去,羡慕嫉妒恨吧,让你再见识见识我媳妇的书画,堪称一绝。”
张汉青蹬蹬蹬的就来到了堂屋,对着墙上的字画拍了几下,又跑到门外,将那副对子也拍了几下,张张都传到了沈容樾的手机里,等了大半天,对方也不回,过了好大会儿,才发现屏幕上弹出几个字:张汉青,给小爷我滚蛋!
“啊哈哈哈啊哈哈,咱们那个老百姓呵,今个儿真呀真高兴,咱们那个老百姓呵,今个儿真呀真高兴…………”张汉青笑的都有些失常了,嘴里还不忘哼唱着。手机被他抛上抛下,自个儿玩的老开心了!
片刻后,他又打开微信,点了一下徐少立的头像,开启了语音聊天。
“这是我媳妇儿酿的酒,想尝尝吗?请看照片。”照片传了过去。
“这是我媳妇儿整得茶台,茶具,茶叶,想喝茶吗?请看照片。”照片传了过去。
“这是我媳妇儿的字画手稿,想鉴赏一下吗?请看照片。”照片传了过去。
过了半天,屏幕上弹出几个字:张汉青,老子再也不想看见你。
张汉青的心里甭提多乐乎了“让你们这帮崽子整日的算计我,坑我,哼!傻眼了吧!”
不大会儿,郭书白就在堂屋里支起了餐桌,两份卤面,十瓣生大蒜, 一份热菜:青椒炒肉丝,另一份热菜:麻婆豆腐。一小碟黄瓜丝,一盘桃子,一大份糖红鸡蛋汤上了桌。
“赶紧的,洗手吃饭,趁着半阴天,早点下地干活,早干完早来家。”郭书白朝张汉青喊话。
“嗯,知道了,马上。”他边说边去厨房洗手。
从厨房出来,他上前几步,将郭书白紧紧的搂在怀里,唇瓣掠过他的发际,深深地一吻落在了他的前额。
“怎么了?”郭书白探出头,望着他,满眼的疑惑。
“没事,只是想抱抱你!”他俯首在他的耳际。
好一会儿,他才松开了他,坐下来规规矩矩的吃饭。
到了地头,郭书白就从后座上下来,他手里拿着两个点播器,两个小的手提式布袋子。张汉青支好电动车,从前踏板上卸下一小包玉米种子,撕开袋子,将种子分别装进两个布袋子里。
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点播器,一个布袋子,走进地里。
“我给你做个示范,看好了。”郭书白看着他。
张汉青朝他点点头。
郭书白右手先举高点播器,接着落下,“通”的一声,就深深的扎进了地里,左手从右手腕上的布袋里掏出两粒种子,装进了点播器中,种子就顺着点播器的通道落进地里,这就算种植好了一棵。种子与种子的间隔距离大约是20公分——30公分。他连种了五棵。
“干的成吗?”他扭头看着张汉青。
张汉青再次朝他点点头。
“你站在那一垄里,种两棵试试,我看看。”郭书白指着与自己相隔的第三垄地。
“嗯,好。”说着,张汉青便走到地头,开始了第一棵的播种。
郭书白看的连连点头,伸出大拇指朝他晃了几下。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晓风轻起,日落向晚。 劳作结束,已是夕阳西下 ,远眺天边,斜阳似血,霞光满天。
日落晚霞,度上了一份朦胧。每近黄昏,都有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只能乘一点点空隙,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金色的鳞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黄昏,是夕阳拉下夜幕的一刻,不知为何,似乎总会给予人一种落寞的感觉。或许,黄昏的背后,人们总可以听见黑夜的脚步声,渐渐靠拢,因此纵然绚丽,仍会为人们增添一丝丝惆怅的感觉。
黄昏收起缠满忧伤的长线,睁着黑色的瞳仁注视着大地,暮色已经模糊起来了,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没了色彩。
两人收拾好用具,骑上车子,踏着暮色,向家里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