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终将散去

大家翘首以盼,期待科幻色彩的2020,不料等来的却是充满魔幻的至暗时刻。这个春天,像是给我们开了个玩笑,把我们引进了一场浓雾,其实我们都知道等到太阳升起,大雾终将散去,可未知的恐惧让我们绝望,谁也拿不准这场梦魇要持续多久……

2020年1月16号,在疫情警报拉响的前几天,我突然没了奶奶。这个陪伴了我25年半的慈祥老太太安静的走了,我没敢当着爷爷的面嚎啕大哭,总是故意等大家去吃饭的时候,守在奶奶灵前泣不成声。当爸爸说出爷爷对奶奶的悉心照顾绝对能感动中国的时候,我无比认同,也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大家肯定忙里忙外,同样年迈的爷爷需要有人照顾,没人交代我什么,我只是时刻关注着他,陪着他。我能料到,等春节过完,儿孙离家,每天到了饭点,到了晚上,爷爷肯定又要看着奶奶的照片偷偷抹眼泪。但谁料到,一夜之间,警报拉响,疫情爆发,洪水猛兽。复工复产的时间一拖再拖,我们都被隔离在了家里,哪里也不去。这对爷爷是好事,我们能陪他熬过最难的这一段,多照顾他一段,但这对我们家,可能不是。

其实不像大多数家庭那么和睦,每逢过年我们家聚在一起,总是多多少少有些不愉快,都不说,可大家都懂。我总是感叹年味淡了,也可能是长大后我看懂的多了。今年也不例外,就在奶奶丧事刚刚办完那晚,大家就结结实实吵了一架。 吵完架,客厅里安静了,我想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可是张嘴的时候发现没法控制自己的声带发声,我哭的像个傻子,当那么多人面。妈让我别哭,爷爷说那是对奶奶的怀念,我更加控制不住自己,大家就看着我哭了。那天晚上,好像啥也没解决会就散了。

接下来就是疫情爆发了,一家人围在电视前关注着,话也都不多,这个年过得安安静静。可我没有想到的是,当大家被强行摁在家里,当大家安静下来,我这个家才开始像个家。大家开始在微信群里讨论疫情,一会大妈在群里发一责骇人的视频,一会我老姑说大家都喝板蓝根,大伯不知道从哪知道的瑞德西韦是特效药,老姐给我们发医院的视频让我们紧张起来不要出门,反正我爸用的最多的词是居高不下,我专门负责辟谣,他们发的十个有九个能被我推掉。大伯调侃大妈专门造谣两人还吵了一架。

年开始了,今年没人拜年,大家心里痒痒,可还是忍住了。老爸感慨,今年商店要少卖多少酒水礼品呦。别说酒水礼品了,所有的商店,都得关门。慢慢的菜市场也去不了,出门得有通行证,新天地超市只能移动支付不收现金。大家偶尔也发发牢骚,但该配合还是配合,网上少不了一些争吵的视频,我一般不看,倒不如看看钟南山,我们开口闭口离不开钟南山了。

家里好像魔怔了似的,我发现的是一群可爱的人。我看到,老妈老姑老姐躲在房间里说谁的坏话;我看到,爷爷和老妈30年来第一回坐在一张桌上打桥牌;我看到,爸爸和大伯推着小车买回来一堆的菜…而我,爱上了拍视频。记录给爷爷剪头发剪的有模有样;记录一家人一起做包子做的有模有样;记录老姑老爸平板支撑做的有模有样。虽然大家都好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娃娃,动作生硬,可谁看了不高兴呢?奶奶也会欣慰的。

我说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爷爷止住我,“我活七十多岁,建国来也是第一次经历,九八年洪水都没这么吓人。”有人说这次的疫情虽然把大家关在了家里,可也给了大家冷静思考的空隙。是啊,印象里我们家第一次过年过得那么融洽,我开始体味亲情之贵,发现每个人的可爱之处,一切好像都还是那样,但一切真的不一样了…

昨天天气特别好,我站在门边,街上没有人走动,只有不远的防疫点播着通告。我突然发现有个小朋友也躲在门缝里东喵喵西喵喵,生怕被他发现,我赶紧躲了回来。爷爷在烤火,老妈在刺绣,我爸在瞌睡,大伯在午休。我贼无聊,上楼顶唱歌去…

晚上跟老姐通视频,我吐槽她又胖了。她提醒我们现在是最最关键的时刻,她们医院门诊已经缓和不少,只要熬过这个周期,疫情就下来啦。大家还是蛮开心的,笼在头顶的浓雾开始稀薄了不少。

这场浓雾下,家里人牵起了手,全国人都牵起了手,不管疫情如何肆虐,现在曙光已经出现,浓雾必将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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