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罗!”
我往猫眼里看了一下。
一个傻气的年轻人的脸浮现在洞里。
“你是搞推销的吗?”我大叫道。
“不是,先生。我们在做一项调查。”
我开门,把安全锁拉开。年轻人脸上洋溢着笑容,说,“看来你跟不少的推销员打过交道吧。”
“别假惺惺的。我知道我有钱。”我四处看了一下,然后盯着他,“如果我听见任何关于推销的问题,我就哄你走。查克会代替我问候你。”我指了指后院里的那条小狗。我不是很确定他会不会咬他。你看查克玩球的样子。那只是条哈士奇。
“所以,别想拿走我一分钱。”
“好吧。先生。我这里有一些问题需要你回答。没关系,你不要拿笔。”他从蓝色的挎包里拿出一张纸,“现在人人都喜欢用电脑是不是?——”
我打量了一下他的着装。“你是不是普雷斯顿大学毕业的?我好像在某个电视上看过这种红黑的队服。那是在全国大学橄榄球赛上的表演。”
“不,我没有上过大学。高中在奇诺上的。”
“那里感觉怎么样?”
“我不是很了解当地的风俗。但我很喜欢,班卓琴。你知道吧。班卓琴。我每次都要赏那些在加利福尼亚弹琴的家伙五块钱,断送掉我的早餐和一部分晚餐。然后,我不得不到这来谋生,听说这一块有钱人挺多。”
“从加利福尼亚飞过来,哈?那可有很远呐。”
他抬起头。“你准备好了吧?只花你五分钟。这是关于博罗多服装设计公司的单子。下一份单子是饼干的。你瞧。好了,第一个问题。”
“好。”
“你的住址有没有曾经让你不安?”
“当然有。我看推销员已经看够了。多少无聊的调查和强制注册暴露了我的住址,你知道吗?你不知道。看起来你可能连人都没杀过。”
他颤抖了一下。“你为啥问这个?”
“没事,继续吧。”
他喘了口气。
“你的衣服尺寸是多少?”
“中等码。”
“哈,就像大部分人一样。我知道。”他令我惊讶地笑了一下。“这让我想起了做少数人的快乐感。”
“然后……你的手臂是否曾纹过纹身,留过伤疤吗?”
“伤疤倒是没有 我有刺青。是一只狼。”我展开手臂,胳膊肘上面一点,纹着抽象性的狼。
“下一个问题,如果一只鹰站在你的左手上,你会用你的右手做什么?”
“当然是把它抓住啊,要是名贵,就卖到黑市去,要是只普通的,晚上炖了吃了。”
“哈,典型的唯物主义者。”
“这是什么心理问题吗?卧槽,我以为这只是个装饰公司,你们还办心理疏导业务吗?”
“没有,我只是照着纸上念。你觉得什么对称是美的吗?”
“不。很平淡。”
“好的。虽然我不这么觉得。”
“当任何一个东西开始对称的时候,它就开始变味了。变得奇幻和困惑,也许这是件好事,但我不喜欢绕弯子的东西,我一看到悲惨世界和博尔赫斯就头疼。别跟我说什么他们很厉害。可他们不懂——公民可是很厉害的。他们懂得如何照顾自己,所以不需要操心更加上层的问题。”我装作在基层摸爬滚打多年的样子。我仍然拴着安全绳,以免他突然冲进来给我一棍。
“还有——你喜欢什么面料的衣服?”
“不舒服,棉衣最不喜欢了。他弄得我皮肤起疹子。”
“所以你会起疹子吗?用棉衣会起疹子?不错,这个回答对我们的调查很重要。”他高兴地在纸上写着。
“如果我说了这一点,你会怎么样?”
“哦,老板还顺便让我调查这一带的皮肤质地——不应该叫质地,搞得我好像是什么剥皮杀人狂似的。是体质,这对产品的制作有导向作用。”他指着纸面说。
“手臂长度是多少?”
“你要我现在告诉你?”
“也罢,我自己量,差不多到腰下五厘米吧。”他打量了我的手一会儿。
“这和你的工作没关系吧,小跑腿的?”我厌恶地看着他。
“哦,对不起,无意冒犯。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家的后门一般是开着的吗?”
突然我听见查克在叫。
她叫了几声,就不叫了。
那小子瑟瑟发抖,想开溜。
“嘿,嘿!你他妈在干什么!”我急了,一把抓住那张纸。他吓倒在地,“对不起,先生,是他逼我这么做的!他逼我这么做的!”他往后退几步,慌张地跑远了。这时候我才看清楚他的右手是空的,袖子在八月的落叶中飘飞。
我低下头,看了一眼纸上的字。
手臂 健康
纹身 符合
皮质 差不多合格
性格 过于直白并且无情 现实主义者
可以放了我吗 我求你了
我浑身打了个寒颤,听见身后有不明所以的摆动。
也许他只是想要我一只胳膊,不会想把我推进小黑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