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荷
母亲已神智不清，也打不下点滴，每天只能吃点流食，身体一天天消瘦，医生早安排家人做好后事准备。
这几天孩子休假，儿子想回去看看姥姥，我也是这么想的。母亲为时不多了，孩子因职业的特殊性，难得休假一次，恐怕是最后一次相见了。于是，我们母子简单打点行李匆匆启程。
我结婚后，我们母子一直在娘家度日，孩子从小是姥姥抱大的，对老家还有很深的感情。在家的几天里，孩子也很少外出，一直在家帮我照顾姥姥，我洗衣服，儿子就帮助压水，我做饭，儿子帮助择菜。儿子在家呆了三天，忙着回青，我尽管舍不得，还是让他先走，他有自己的事需要他亲自处理。我和孩子一年也只要十几天的团聚的时间，但我不能走，我要留下再多陪母亲两天。
离开老家时，我让儿子在母亲床前给姥姥磕了三个头，算是对姥姥看养他的一种回报，也算是她们最后的告别，我知道母亲离世时他回不来。他姥爷开始不让，最后说这样也好。儿子要归队，一人提前回青岛，我把儿子送上车，回家的路上，我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不知道是为了母亲，还是为了儿子，但我清楚地知道这是他们今生今世的最后一次相见。
我每次离开老家，都害怕跟母亲是最后的永别，身在青岛，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我的心情如五马分尸。
面对工作，自己也不好意思老请假，但我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面对病入膏肓的老母亲，打死我也做不到心情平静。匆匆回家几天，我知道照顾不了妈妈多少，就想给妈妈点心理安慰，不想让妈妈忍受病痛的同时，还要忍受思念的那份苦。
在回家的几天里，哪怕母亲能清醒一次，知道女儿在陪着她，她心里会感到温暖。我知道妈妈心里很苦，姥姥姥爷都已去世多年，又没有姊妹，我就是默默地陪她坐会，也很好。
再往深处想，与其说是看望母亲，也是为了自己。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也不想给孩子留下遗憾。因为现在回趟老家，耽误的只不过是几天时间，和来回奔波的身心劳累。如果不回去，给自己心里落下愧疚，会造成终身遗憾。
十几年前，因孩子参加学校的数学竞赛不能请假，老公在潍北打把，那时想我回了老家，就没人接送孩子上下学，又怕我一走引起孩子心情波动，影响了考试。爸爸也说回家哭一场有什么用，还是别耽误孩子了，就没送奶奶最后一程。过后每次想起，都是心中的一个痛点。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事过去了还可以弥补，有些事你永远没机会再挽回。
所以，无论生活中哪方面受损失，我都不在去顾及，我最了解自己，我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那种人，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我没法理智，只好由着自己的心去做，有点时间就往老家跑，能多看母亲一眼就多看一眼。在我心里，任何事情无论再重要，和母亲相比，都不足一提。
2017.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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