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失控的时候#

玉书抬手，指尖刚刚触到青石的肩头，就觉手腕一紧，连忙看过去，却是被青石握了个正着。

玉书来不及说话，就被青石略重地一拖，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向前扑倒。忙乱中，玉书左肘支在床上，支撑着整个身体，这才没扑倒在青石身上。

好险。玉书心道。

可随即，玉书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他的姿势使他离青石极近，青石那张略苍白的面孔近在咫尺，鼻尖对着鼻尖，他都能感觉到那温温的呼吸拂在面上，玉书觉得脸上发烫，喉咙发干。他试图清嗓，微微动了下，他的唇就触到了青石的唇。

软软的，微凉。

玉书下意识地探出舌在上面轻轻舔舐，用舌尖勾勒着略显凉薄的唇形。

下一秒，青石的唇反噬过来，将玉书的唇整个覆了上去。玉书顺从地吻了回去。

缠绵的一吻结束于强烈的刺痛。

“嘶——”玉书倒吸了一口气，随即感觉到了一阵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玉书愣住。

却见青石面无表情，将被上的毯子扯起，丢给了呆站在床边的玉书，冷冷地说，“你睡大厅。”

玉书一脸羞赧，抱着毯子去了大厅，将自己包裹在毯子里，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心跳得却有些凌乱，忍不住回味着方才那一意外的味道。

是意外，却是受欢迎的。玉书想，对着青石，他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了，不止想一直跟随他，陪伴他，也想触碰他，想握着他的手，拥抱他，亲吻他。那种冲动自然而然地就会涌上来，充斥他的脑，他的心。

对青石来说，大概是冒犯了吧。玉书想。

他不知道的是，青石恼怒的原因并不是被冒犯，而是失控。

玉书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失控，青石却不能。向来傲人的自制力在那个瞬间溃不成军，不止是亲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那一瞬间生理上的变化。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所以他推开了玉书，拒绝继续同睡。

＃青玉幽#

青石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袍，除了脸颊上尚未消退的一抹淡淡红晕，身周上下完全看不出刚刚做过什么的样子。他掸了掸衣摆，抬起手，双掌指尖相合，摆出奇怪的样式，眼前光华闪过，再次睁开眼，龙幽发觉眼前的景色已变回了天璇宫的厅堂。

……就这么回来了？

龙幽的衣装方才被青石的术法削了粉碎，又被风咒将碎布吹去了不知何处，眼下是真正的赤身露体，再加上未曾清理过的身体，当真是不堪入目。

幸好青石是看不见的。龙幽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眼前一暗，一件道袍落在了身前。这是……？

“这是你师父的旧衣，若你不想赤身出门，可以穿上遮蔽。”

龙幽将衣袍捡了起来。有些褪色，却是干干净净的，龙幽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抖落开就穿了上身。

玉书并没有龙幽高，但身形和龙幽仿佛，衣袍穿上还算合身，龙幽脑子里还在想着假如回去的路上会遇到其他人该如何解释，就听青石冷冷的声音继续说道，“你可以回去了。若你想向你师父告状也尽可去告，我就在这里等着。”

龙幽眼睛眨了眨，还没等他说什么，天璇宫的门被人从外打开，玉书径自闯了进来。

龙幽的衣带还没系好，手就僵在了腰侧。玉书的眼光在他身上停驻片刻，移开了。

此情此景，龙幽相信他这位博览群书的师父不会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他钳口不言，把主动权交到了玉书的手上。

但玉书却是一言不发，平日里总是温润的脸上变得煞白，唇抿成了一条线，移开的眼神落在了青石的身上，似乎要从那张冷冷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龙幽望着玉书，玉书望着青石。青石却是全然看不见的。

沉默的气氛在天璇宫内扩散，最后，还是青石冷冷的声音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你的徒弟，出言不逊，不敬师长，我替你教训了。望你以后，严加管束，不要再让我遇到第二次。”

话是实话，只是说出来的意味与方才这人的行为，让龙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龙幽又看向玉书，但玉书仍然没有动也没说话。

“你可以带他离开了。”青石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若是不服，你自可向掌门申诉。掌门师兄昨日便已回来。”

玉书仍然没说没动，也没再看向龙幽，投向青石的眼神里透出的神色，让龙幽的心凉了半截。就算是预料之中，那滋味也绝不好受。

罢了。

龙幽向前一步，施了一礼，尽量平静地说道，“想必师父还有事要和青师伯商谈，弟子不便打扰，先行告退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天璇宫。天璇宫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偶有仙鹤飞过，漏下长鸣三两声。龙幽自嘲一笑，径自走向天璇宫旁侧的传送法阵。

天璇宫内，青石没再理会玉书，自顾坐回到棋盘边，自棋奁内摸出了几枚棋子，依次落于棋盘上，细细看去，还是昨夜未竟的那盘残局。

玉书踌躇片刻，也坐到了棋盘对面，他惯常的位子上。习惯地探手去取棋子，手下却是一空，青石先他一步，将棋奁移了开去。

“……师兄？”玉书诧异地脱口而出。

“想说什么你就直说。”青石面色不动，还是冷冷地说。

“我……龙幽他……”玉书想解释，张口却觉尴尬。

“龙幽非是等闲之辈，”青石截断了玉书的话头，“他上蜀山非为情愿，又有二十年之期，你不应当忘记。你的私事，我不想过问，但你也不要大意，若有违门规道义，我不会容情。”

“……”玉书满脑子风花雪月，不想青石张口就是正事，一时转不过神来。

“妖魔蛊惑人心，并不稀奇。”青石继续说，“若你不能自持，要站他一边，自毁道行，也由得你。”

“……我没有……”玉书欲辩解，却被青石打断。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青石不留情面。

“我确是一时糊涂，”玉书缓过神来，条理也清晰不少，“但我自小在师兄身边长大，我的心思师兄最该明白。”

“就是知道，我才担心。我原本最放心你。”青石沉吟片刻，话题一转，“龙幽确有过人之处，我向来心如止水，方才却也被他撩拨动心事。”虽然是事出有因，关心则乱。青石没有说出后面半句。

梗：据说放在床上的小熊，会帮你驱赶梦魔.你床上放的是什么？

床头的玉书——

青石回到卧房已经是夜半时分。不早不晚，恰是他打理完门内事务，打坐调息半日，又自弈两局的时间。

点了息香，铺好被褥，青石安安稳稳地躺到榻上，阖目休息。

两人唇齿相依，青石略显急切地吸噬啃咬，玉书恍然觉得口中空气与津液一并被抢夺而去。脑中一阵阵发晕，只觉斯情斯景，似真似幻。

——相濡以沫，相呴以湿。

——不如相忘于江湖。

玉书脑中无端端地涌上道家逍遥游的句子。

怎能相忘于江湖？

纵人世再多姿多彩，若无他相伴，又有何趣味？纵成仙成道，多活千载，若无他在侧，又何其冷清？

脑中浮出另外一句话。

——只羡鸳鸯不羡仙。

至此方知，竟无一句虚设。

#玉青#

玉书嘴角边噙着一抹笑容，斜飞入鬓的眉微微上挑，看去仿佛带了几分讥嘲，“那我算什么？同门师弟？双修搭档？还是床伴？”

青石只是冷哂。

看了那精致面容上七情不动的样子，玉书只觉得心头火起，他从小仰望如今并肩的身形，却似乎永远遥不可及一般。这样的想法在内心中氤氲发酵，蒸腾烧灼着他的内心。

玉书啪地丢开了手里的竹简，大步流星地走到青石的面前，青石听着他快速接近的脚步声，刚刚抬起头，却被他捉住了手，连着指尖拈着的两枚棋子一并扣住，下一秒，微张的唇就被噙了去，毫无章法的啃咬在薄唇上留下了清晰的齿痕。

青石皱了皱眉，欲向后避开玉书的锋芒，玉书却紧追不舍，不肯放开。追逐之间，不知是谁撞到了棋盘，棋子噼里啪啦地翻了一地，滚了开去。

玉书横了一条心，身体使力，压住青石的身体，被捉住手的青石失去支撑，顺势向后仰，躺倒在地上。

“你闹够了没有？”被压制住，青石仍然那般不焦不躁，只冷冷地问了一句。

“没有！”玉书看得越发碍眼，俯下首去，从唇边一路蜿蜒啃咬到下颌，留下一串鲜红印记。一边松了手，径去牵扯青石的衣衫。

心头正热，下一秒玉书就觉得腰眼一酸，整个人软了下去，趴伏在青石的身上，动弹不得。

冷哂。青石拨开玉书的手，将玉书推到一边，掸掸衣摆，坐了起来。

“……你放开我！”玉书歪着，脸颊贴在冰凉的地上，眼睛只能看到侧翻了的棋盘与零落的棋子，他愈发气愤，却无计可施，叫唤几声，也知是徒劳，心中又气又恼。

青石却不理他。玉书只能看到一双雪白布靴在面前走过来又走过去，时而是纤长手指将散落在地的棋子捡起，这人竟是好整以暇地收拾起了残局。就连被主人胡乱丢在地上的竹简也拾捡起来摆在案头，这双布靴才走回到玉书身边，软在地面的身体被鞋尖勾住挑着翻了个个儿，玉书这才看到室内闪耀的星斗护符，与那张依然没什么表情的脸，近在咫尺。

玉书刚要张口说点什么，挣点面子，面前青石却伸出手去环上了他的背，另一只手抄在他的膝弯处，接着身子却是一轻，离地而起，整个人被青石打横抱了起来。

青石稳稳抱着他，走进内室，将他放在榻上。这才开口，

“你就待在这罢，正好静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