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5号腾讯网每日人物的文章 “85岁患胰脏癌他拒绝插管抢救,成为去瑞士安乐死的亚洲第一人”,虽然距离 2018年6月7日,文章主人翁中国台湾前知名体育主播傅达仁先生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间隔了9个月,但是在两个时间点看相关报道时,每回都忍不住眼泪直流,这情绪的触发,不仅在于一个熟悉人物的永久离开,更在于傅达仁先生与他家人带来令人感动的能量。
1米86的傅达仁先生早年在篮球赛场上有很不错的表现,即使在27岁时因为伤病提前结束了篮球运功员生涯,但由于他脑筋聪明,反应也很快,弹跳力好,滞空时间长,一生在篮球场上的成就相当不凡:
1958年在日本东京举行的第三届亚运会,帮助中华台北队拿下银牌的成绩;
1969年在曼谷男篮亚锦赛(2015年改制称为篮球亚洲杯),成功改造实力一向较弱的马来西亚队以84比76的成绩,史上第一次击败中华台北队。使傅达仁一战成名;
1970年,台湾银行篮球队在傅达仁教练下,拿全台年度总冠军。
之后他成为电视台专业体育记者与转播员,脑筋聪明,反应快的本能让他生动活泼的播报内容像是连珠快炮,让场场比赛高潮迭起,就这样开启他另一段的精彩人生。1970年代,搭配琼斯杯篮球邀请赛,NBA解说的工作,成为台湾家喻户晓的体育主播及主持人,尤其是创造出许多独树一格的体育转播术语,如棒球的 “阳春全垒打”,“界外全垒打“,“坏坏坏,连三坏“,”三不管地带安打“;篮球运球射篮的”骑马射箭”,外线”放冷箭”,篮下被”盖火锅”,上篮得分后加罚”小账加一”;还采访过7届奥运会,访问过拳王阿里、球王贝利、NBA 林书豪;主持过《大家乐》、《强棒出击》、《高雨夫夙云》、《假日体育》、《台视运动场》等电视栏目;1990年北京亚运会的时候,还与央视的宋世雄、韩乔生一起共同解说过比赛。以一位广告界牛人曾经说过的:
我曾经不止一次思考过同一个问题—— 在我的人生中最害怕的是什么”
“而其中一个答案就是:我的人生将会变得无趣,不好玩了。” ——孙大伟
来形容傅达仁精彩有趣的一生是最好不过了,甚至最后在面对瑞士尊严屋的前一晚,他还平静跟家人及干儿子李恕权一起改写 Grace amazing 这首诗歌的中文版,让家人在最后一刻能够一起以独特的平安面对这永久的离开。2月24日,他的家人公布了他最后一刻的画面,这位曾经的台湾体育名嘴,平静的对着镜头笑着说了 “再见“ “farewell“ “so long”。喝了四口药的他慢慢睡在儿子怀里,最后的一个动作是亲切的挥了挥手,跟所有人告别。
这个感觉像一个明星在拍直播,做的完美的ending。通过他的留言影片以及他家人事后的追忆,才明白傅达仁花了三百万新台币,这么大费周章的跑到瑞士做了一次安乐死示范,目的是希望能通过这段记录,来推行人生尊严结束的安乐死合法化。
胰脏癌是一种非常痛的癌症。若胰臟癌长在胰臟头,通常会造成黄疸,皮肤会变黄,是相对比较容易被察觉的;但若长在胰臟尾,可能抽血检查是完全正常,容易被当成胃痛或背部肌肉酸痛,通常发现时已经是末期,医生建议如果长时间出现包括:上腹痛、腹胀、食欲不振或血糖突然变高4大症状,就要特别小心,一定要到医院进一步检查。
写出《恰似你的温柔》、《但愿人长久》、《读你》、《请跟我来》、《驿动的心》的知名词曲创作家梁弘志,在2004年6月经医师证实罹患胰脏癌,且已至末期,癌细胞蔓延至肝脏。据梁弘志形容胰脏癌 “痛起来在地上打滚,很想死“,非当事人实在很难体会。傅达仁生前最后几年的身心理的疼痛历程:
2016年6月 第一阶段:因为下腹剧痛,又突发高烧,去医院检查诊断是胆汁胆把胆管塞住了,要在胆管里放支架,而每隔半年,都要再次开刀换支架。那个时候常受肠绞痛困扰,没法好好吃东西,每天醒来,只能躺着,没办法做正事。
2017年9月 第二阶段:在第二次换胆管支架时,一个超过3公分的胰脏头肿瘤,被查出是胰脏癌。医生解释,胰脏癌很难治愈,如果开刀加化疗,存活两年的几率是50%。这位曾经的篮球运动员,从原本的160斤,一路瘦下去,到最后只剩下98斤,止痛药一颗变成四颗,再从一颗吗啡,最后变成两天喝一瓶,一瓶375毫升。他每天痛,一觉睡起来就痛,“像是有人在一直捶我的肚子。“傅达仁这么形容着。
2017年12月 第三阶段:最严重的一次,高烧入院,吊水一插上去,整个人开始抽搐,从入院下午3点开始,躺下,坐起,躺下,坐起,三秒钟一次,整个人一直抖,经历了翻白眼,没有意识的濒死期。
人要怎样面对身心理的巨痛,选择以怎样的方式到达终站,这是一堂生命的课程。傅达仁在面对身心的巨痛,以及胰脏癌持续恶化的结果,经过两次医疗和心理评估后,他拿到了瑞士安乐死机构的许可证。直到现在,全世界只有荷兰、比利时、瑞士、加拿大、美国等国家和地区实行安乐死合法化,而其中瑞士是唯一可以为外籍人士执行安乐死的国家。在这国家,年满18岁、被诊断出罹患绝症、只剩下3到6个月生命的人,都可以申请安乐善终。一个不想拖累自己与生者,同时还希望能为同胞争取选择;而生者不忍见当事人痛苦,同时能够成全并支持他的决定,以这样的方式,给我们上了勇气的一课!
欣赏傅达仁先生的精彩人生,佩服他以身求全的勇气能量,佩服他的家人成全彼此的爱能量,但是面对这样因病痛的生离死别,实在不忍心按下赞。
因为其实傅达仁先生的故事透显了一个人类的希望。他选择死亡的决心,是来自无限的病痛与没有结果的医疗,如果病痛可以消除,医疗得以痊愈,他应当不会想提早结束他精彩的人生。生命或都有终结,但相信进步的科学,应该可以有更多类似玛姬蔻这样缓解或消除各种疼痛来源的解决方案,甚至先进的人体3D打印技术,可以自己创造出适合自己的器官,没有排斥,不需要捐献,来替换自己生病衰老的器官。或许当我们能够处于一个无疼痛的世界时,那时更适合我们按下这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