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耕读之乐(2015年4月19日)

老圃堂

邵平瓜地接吾庐,谷雨乾时偶自锄。昨日春风欺不在,就床吹落读残书。

今天是谷雨节气,谷雨过了,春天就过去了。古人“雨生百谷”的说法让这个节气充满了暇思与绮念,春深似海,万物生长,欣欣向荣的日子就此展开。

这一首《老圃堂》描画了诗人在谷雨这日的生活,田园生活的恬淡安宁,士子的耕读乐趣,让人神往。

“邵平瓜”即召平瓜,是老典故了。《史记?萧相国世家》有记:上已闻淮阴侯诛,使使拜丞相何为相国,益封五千户,令卒五百人一都尉为相国卫。诸君皆贺,召平独吊。召平者,故秦东陵侯。秦破,为布衣,贫,种瓜于长安城东,瓜美,故世俗谓之“东陵瓜”,从召平以为名也。召平谓相国曰:“祸自此始矣。上暴露于外而君守于中,非被矢石之事而益君封置卫者,以今者淮阴侯新反于中,疑君心矣。夫置卫卫君,非以宠君也。愿君让封勿受,悉以家私财佐军,则上心说。”相国从其计,高帝乃大喜。

萧何已经算聪明至极之人,却也免不了有糊涂的时候。东陵侯自然也是聪明人,且旁观者清,片言就点醒了萧何。如此看来,虽然世易时移,如东陵侯这等聪明人,思谋点富贵显达的门径,应该不算难。他宁可种瓜而贫,想来于人生之道别有领悟。其瓜甘美,也是一种领悟的表现吧。后世常以“邵平瓜”美称退官之人的瓜田,兼有安贫守志的意思,也有诗借“邵平瓜”抒发点郁郁失意的牢骚,这大概是邵平种瓜时未必会想的了。

这首诗里面用“邵平瓜”典,大概是以之抒写诗人心性的淡泊吧。

谷雨遇雨,雨住风停后,诗人又扛起锄头下田劳作去了。田间挥锄时不禁想起昨天的趣事:昨天也出来锄地栽苗,没读完的书卷直接摊在床上,春风孩子淘气得很,趁人不在,把床上的书卷一气给吹到了地上,打开的书页全都给弄乱了。想到这处,诗人忍不住弯起了嘴角,那书已经读到了某处,书里的意思是……

人生如此生计,也算满足了吧。至少南宋士人罗大经是特别欣赏的,“农圃家风,渔樵乐事,唐人绝句模写精矣。余摘十首题壁间,每菜羹豆饭饱后,啜苦茗一杯,偃卧松窗竹榻间,令儿童吟诵数过,自谓胜如吹竹弹丝”(《鹤林玉露》)。

在罗大经所摘的十首题壁诗中,这一首排在第四位,作者是薛能。薛能是晚唐比较有名气的诗人,仕宦显达,在军乱中不知所终。薛能字大拙,却是个自负的人。名实相左,倒也有趣。

这诗的作者还有一种说法,说是曹邺所作。曹氏也是晚唐诗人,与薛能同时代生。曹邺少小读书刻苦,居官有直声。有些诗如《官仓鼠》(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健儿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怨诗》(手推讴轧车,朝朝暮暮耕。未曾分得谷,空得老农名)等,讽刺吏政,同情百姓,字字如刀,直追《诗经》现实主义传统,令人感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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