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命》(05.山雨欲来)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我有些稀里糊涂,不过那时候还小,也不知道害怕是何物,越是稀奇古怪的事情反而越能勾起我的好奇心,虽然隐隐的知道自己好像和其他小孩不太一样,这反而让我觉得有些沾沾自喜,小孩子总是有些攀比的心理在作怪。

吃早饭的时候很奇怪的没有看见奶奶和我爸,我妈跟我说你奶奶一早就叫你爸和她去给镇上的谁谁谁送药去了,广播里说这几天有暴雨,你奶奶趁着天好,把镇上几户人家的草药送过去。我噢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其实心里有点不开心,奶奶和我爸到镇上竟然不带我去。我妈见我闷声闷气的,瞅了我一眼说,行了,不就是没带你去吗,小孩子还挺大的气性,你爸说了,回来给你买半斤水果糖。

水果糖那时候也是个稀罕玩意,基本上过年才能吃到,我一听有水果糖别提有多欢实了,我妈见我手舞足蹈的当场就给我泼了一盆冷水,糖不是白吃的,你爸可说了,他回来之前要把院子里晒的草药全都收拾起来,要是收拾不完糖就不买了。

我一听这吃糖还是有条件的,赶紧扒了几口饭就跑到院子里收拾草药去了,院子里晒得都是些益母草、紫苏之类的,看着很多,其实就跟稻草一样,很好收拾。

说真的,我挺喜欢草药的味道,以往奶奶给别人看病抓药的时候,我总是屁颠屁颠的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只是今天收拾草药的时候,那个黑色指甲盖总是痒痒的,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手臂传上来,原本还有点晕乎的脑袋顿时清明了不少。

收拾完的时候时间还不到中午,我坐在门框上无聊的发着呆,天空已经阴沉的吓人,能听见隆隆的雷声从云层里远远的传来,家里的大黄狗夹着尾巴不安的抛着窝里的土,我正发着呆,一声震天的响雷把我吓了一跳,接着豆大的雨滴就噼里啪啦的从天上砸下来,这雨一下起来,想要去找墩子玩是不可能了,那时候家里还没有买电视,只有一个收音机,一到下雨天信号就不好,咝咝啦啦的听不清楚。我实在是觉得无聊,干脆回屋里的炕上躺着。

时间还早,躺在床上又无事可干,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我摸了摸自己那个黑色的指甲盖,觉得它丑的很,现在除了颜色是黑的以外,也没感觉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不疼也不痒,不知道这个指甲盖会不会一直黑下去。至于那会儿指甲盖为什么会那么痒,我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我把指甲放在嘴里咬了咬,整个指甲盖都凉凉的,没有什么温度,就像是一个铁片片,不过这个指甲盖舔起来倒是有点淡淡的甜味,忍不住多在嘴里吮吸了几下。

我正啃手指头啃的入迷,我妈推门进来看我在吃手指,冲我脑袋上就是一个暴栗,你都几岁了还吃手指,多不卫生啊。说着把我的手从嘴里撤出来。这下可好了,我妈见我手上的指甲都黑了,还以为我收拾草药的时候把手弄伤了,问我怎么弄得,干什么事情都毛手毛脚的。

我觉得心里委屈,就直接跟我妈说了,昨晚在谷仓里有个叫黄三姑的奇怪老太太,好不讲理,说什么送我礼物,结果把我的指甲盖都咬黑了。听我说完,我妈还将信将疑的问我,你说的是真的?你看到黄三姑了?

我一听我妈还不信我,顿时心里就更委屈了,我说,你要是不信,我可以领你去谷仓看看,黄三姑就是从墙后面钻出来的,长得尖嘴猴腮的,浑身都是毛,看着怪吓人的,你要是不害怕我们就去看看。

我妈没等我把话说我就又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个暴栗,嘴里念叨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大仙莫怪大仙莫怪。让我不要口无遮拦的乱说,黄三姑是保家仙,要好好供奉着。我诺诺的答应着,不敢再多嘴。我妈见我还算听话,让我自己在屋里呆着看看小人书,不用担心指甲盖的事情,虽然我妈也不知道黄三姑为什么会这么干,但黄三姑是家里的保家仙,也从来没做过祸害家里的事情,她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我听我妈这么说,心里也觉得踏实了一些。

话说外面的雨,从上午开始就没有停过,反而有种越下越大的意思,奶奶和我爸直到快吃晚饭的时候才冒着雨回来,回来的时候,奶奶披着雨衣,而我爸浑身都是泥浆子。我妈问这咋整的一身泥回来了,我爸说前面的山路因为雨下的太大,有一边的山坡垮了,现在路都堵住了,还好我奶奶让我爸别急过那段山路,要不然就让泥浆子给埋下面了。我妈让我爸赶紧把衣服换了,我爸说我一会儿还得出去,进村的时候碰上村长了,村子前面的河里涨水涨的厉害,村长现在正挨家挨户通知劳力到河边装沙袋,把河堤加固一下。我妈去给我把拿了个雨披和两个馒头让我爸揣着,我爸临走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袋子水果糖塞给我,虽然袋子里都有点进水了,但只要有糖吃我还是高兴地不得了。我本来是想跟着我爸到河堤上看看的,结果被我爸狠狠的登了一眼,吓得我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下雨的缘故,天黑的比以往要早很多,外面的雷声轰隆隆的震的人头皮发麻,刚吃完晚饭没多一会儿,电就停了,山村里的电路都很老旧,又下了这么大的雨,停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蜡烛的光亮很有限,屋子里被外面的闪电照的忽明忽暗。奶奶坐在门口看着天上的闪电,我也搬了个板凳坐在奶奶身边,也学着奶奶看着闪电,电闪雷鸣的着实有点吓人。

奶奶看着天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这世道要不太平了,希望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才好。我听不懂奶奶在说什么,索性就问起了关于黑指甲的事情。奶奶摸摸我的头说,这黑指甲可是黄三姑的宝贝,至于到底能是怎么回事,你以后就会明白了,总之是没有坏处的。我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拿了一根蜡烛早早的去床上躺着。

外面虽然电闪雷鸣,晚上我睡的却特别踏实,早上起床的时候这几天的疲惫全都一扫而光,外面的雨还在哗哗的下着,我坐在床上挠了挠发痒的胳膊,挠了了几下觉得有点不对劲,从胳膊上挠下来好多血痂,前几天划伤的地方竟然一夜之间全都好了,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我又看看腿上的划痕也都是一个情况,好了就行我也懒得管那么多。

吃早饭的时候我爸和奶奶都没在,我妈说,你奶奶一早被村长请到河堤那儿去了,好像是河堤上出了什么事情。

正说着,奶奶和我爸从外面走进来,奶奶和我爸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一起回来的还有村长和村支书,虽然不知道河堤那出了什么事,但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一章是个过渡章,写的磕磕绊绊的,很长时间不写这个故事了,脑子有点不好使,而童子命的故事也将从下一章正式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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