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书桦的青春注定是蓝色的。
淡青色的纱蒙住她的双眼,像是以身束缚在绿松石的光茧中,世间巨大的孤独让她背负在身,但她悠然、闲适,她满足于这种自我欣赏中。
她的世界里渺小的只剩下自已。
从孤儿院“毕业”后,她好不容易靠自已考上了一个艺术高中,因为她的孤独感,让她对世界的感官与常人不同。
她说世界是蓝色的。
世界上只有深一点的蓝和浅一点的蓝。她曾一度把头发染成灰蓝色,然后又被老师染回来。她的头发有点干枯,她不擅长扎头发,索性就剪成了男生的发型。
因为她毫不在乎。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非常特立独行的人,老师教色彩的时候,她也只买蓝色的颜料,但是却画的如梦如幻,老师也拿她没有办法,就只有随她去了。
高二的时候,她被一直资助她的人带到了一所重点高中,那个一直资助她的人是一个同样充满孤独的艺术家,艺术家是一个非常惜才的人,他认为陶书桦可以成为他的继承者,他的一生都处于孤独之中,在人生的夕阳中,他希望有一个人可以陪伴他。
陶书桦知道后,却只觉得,他放弃了自己的孤独,放弃了绘画。
陶书桦是一个非常轴的人。她坚持着自己的原则,把自己永远的困在蓝色的囚笼里,她以为这就是她的一生了。
直到她到了新的学校。
九月的风挟卷着初秋的桂花香在校园中呼啸着。陶书桦是走读生,她就住在这所高中附近的艺术家的工作室里,微风拂过她的眉梢眼角,她眯着眼看了看并不炽热的太阳,踏进了高中的大门。
来接她的班主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个子小小的,笑起来有青年人的天真,圆圆的杏眼像极了她曾经喂过的白猫。班主任穿着浅粉色的薄纱外套,有灯笼袖的那种,里衬是一件白色镂空的蕾丝上衣,镂空的花纹是各种各样的花的图案,下身是一条米黄色的短裙,穿着一双白色的板鞋。
陶书桦淡漠的看着她跑过来,温柔的拉起她的手,向她问好。“是陶书桦同学对吧?我是你的班主任,我姓杨,你叫我杨老就好了。”陶书桦点了点头,杨老师热情的拉着她,带着她到了四楼。
一路上杨老师不停地嘟囔着她的资助人已经帮她把所有的事都办好了,她只需要安心的读书,她是这个学校唯一的美术生,要出去画画只需要给她说一声就可以了。
陶书桦明白她的资助人是真的把她当做后辈一样疼爱,只是,她不懂,她从来不懂什么是“爱”。
她爱绘画吗?她只是把绘画当做学习之余的消遣,她也只是为了继续受到资助才继续画画,她爱吗?
她爱那个和蔼的老人吗?她只是因为他的资助才事事妥协,她爱吗?只是因为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去单独面对世界,她从小生活在孤儿院里,她看得懂所有人的脸色,但是她不去接触。
不管是看似天真可爱的女生、任人欺负的软蛋、小孩子里的孩子王,她都不去接触。她的双眼仿佛是有看穿一切的力量,那看似纯真的污黑、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的软弱、被所有人拥护出的愚蠢,她都看得出来。
她不喜欢与人交流,她认为人是天地的污浊,因为有了思考,人的心中便藏着了欺瞒、愚钝、疯狂,一切的黑暗都可以藏在心底,就以为没有人会发现了。
就连院长都以为她是一个哑巴,与她一同长大的人都不接近她,她的饭也从来都是缺斤少两,衣服也是其他人剩下的,更没有什么小首饰。她从来都不把自己当作一个女生。
她既不喜欢男生,也不喜欢女生。
她觉得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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