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美好的事物终将消逝,我们还值不值得去追逐?
一
看到这个问题时,我想起我的初恋。
那是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想爱,想吃,想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王小波说,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但那时我同样觉得任何事情都锤不了我。
青葱岁月,热情如火,想爱便爱。太多感情后面的现实问题被我们抛诸身后,比如未来的殊途和长久的异地。我们只是单纯地想在一起,至于在一起之后会如何如何,年轻发热的脑壳盛不了那么多。
但事实是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一天。
那个聒噪的夏天夜晚,我们偷偷跑出去完成了确定恋爱关系后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会面。
长久的沉寂,急促的空气。她的声音细若游蚊,可我听在耳边是那么真切:“你说……咱们能在一起多久。”
明明是疑问句,愣被她说成了陈述句的语气,嘴里还带着哭腔。
那时候我们就知道,没有任何现实基础的感情是经不住风雨飘摇的,因为生活不是美丽童话。
我给她一个简单的拥抱,算作一个无声的告别。
二
那一天的零碎片段,我用一年的时间来回忆。
像是一张唱片,翻来覆去听了很多遍。
后来有人这样问我:“你说……注定要分手的恋爱,还有谈下去的必要吗?”
犹豫中带有遗憾的伤感语气,恍惚中让我想起多年前的她。
旋即自嘲地笑笑,这个问题要是我有答案,恐怕也不会深陷相思的囹圄,设想千百个不同的结局,到头来在憾恨中无法自拔了。
不去追求吧,可能会后悔那一瞬间畏葸不前的寡断;可追求之后,又会在现实的威逼下缴械投降。最后都只剩自己,在孤寂的夜阑里卧听风吹雨,想象着铁马冰河都是你,做着自我感动的梦。
既然最后免不了是伤感的结局,我们为什么还要孤注一掷奋不顾身,去追求一个遥不可及的结果。
三
我想这个问题恰如标题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
有的人畏惧了,裹挟起自身,穿上厚重的铠甲;有的人执拗着,要做扑火的飞蛾,哪怕美丽的景象只有一瞬。
我觉得,做出什么决定倒无所谓,但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内心。士兵许三多说,好好活就是要做有意义的事,做有意义的事就是要好好活。至于什么是有意义的事,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看法自然也不一样,但只要你觉得有意义,那它对你而言就是值得的。
就像有的人喜欢吃,为了一碗乌冬面能跑出去三公里;有的人却对此嗤之以鼻,觉得这样做完全不值得,乌冬面啊刀削面啊,在我眼里根本就没差嘛。
所以花一千万买一块没人要的石头值不值得?花一天时间写一篇没人看的文章值不值得?花一辈子去做一件没人理解的事情值不值得?
同样,谈一场注定要分手的恋爱值不值得?追求一件只能短暂拥有最后注定失去的东西值不值得?
四
不要因为别人的眼光来影响你的判断。
在穷人眼里,一千万可能一辈子都花不完,可在富豪眼里不过就是一把纸。
而且,价值是会随环境改变的,当困在孤岛上时一块面包就会变得比金山还珍贵。
只要此时此刻它对你是不可或缺的,那就应该果断去追求;她对你是弥足珍贵的,那就不要犹豫而错过。
不然,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去追了去做了会有什么变化,你的人生会添上怎样的一笔,只能在日后的臆想中,后悔当初怎么没有试一试。
于我而言,做了可能会后悔,但不做一定会后悔。
所以我一定要去做,因为只有做了才能发生改变,不去做生活就永远不会有什么变化。一成不变,一眼看到底的生活,每天雷同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
我要去做,体验不一样的生活,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总好过一成不变的。
五
可能又会有人说,你瞎折腾什么呢,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不如妥协吧,得过且过又有什么不好。
是啊,我们终究都会化为尘土,那些苦苦追寻的到头来也都成为泡影,但是那些我们经历过的东西,一定是有留下什么痕迹的。
关于要不要谈一场注定分手的恋爱,我听过一个最靠谱的回答。
“既然相爱当然要在一起啊,总不能因为日后不确定的因素,就放弃现在幸福的权利吧。你难道因为最后会死现在就不活了吗?!”
说这话的学姐,永远都是开心笑着的,活在当下,过好现在的每一天,其实就已经拥有了美好的未来。
所以我们真的没必要感时伤逝。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说的好: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既然最后都会如此,那我们难道不更应该享受这个过程,把它变得充实而有趣吗?
六
有这么一段话,说人一生会成长三次。
“发现一切都不会如你所愿的时候。”
“发现有些事即使再努力,也不一定有结果的时候。”
“明知有些事可能注定没有结果,依然会尽力争取的时候。”
这个世界永远是有遗憾存在的,而我们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起码可以让过程变得漂亮一点。
谈一段注定会分手的恋爱,学会如何相处如何爱,留下一段难忘的青春回忆;
做一件不怎么值得的事情,一心一意付出与奋斗,可能反而你收获的会更多。
最后,再来说说死亡。
有人觉得既然最后赤条条的走,那么人世所争取的一切都是浮云,倒不如秉烛夜游,尽可能地享受。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其实人各有志,他想成就功名我鼓励他,想过安稳的生活我同样鼓励他。因为在每个人眼里终将消逝的美好事物是不一样的,但一样的是都要用自己短暂的生命去追逐。
那么,如果你的志向真的是做一只风流鬼,我同样鼓励你努力实现它。
这样美好的事同样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你可要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