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岁月,不论如何,真的就这样成了往昔,成了我生命里必经的劫数。
昨日,翻开QQ动态,有一则消息让我心生讶异-故乡下雪了!是的,下雪了。我所客居之地想来是去家不远,却是一地晴空一地雨雪。故乡的雪在我的记忆里是少之又少,而从小到大,每一次下雪天,我在何地干着什么却是记的一清二楚。有在故屋的门口,母亲从集市回来,在厨房做着美味的饭菜,突然天空下起来雪子,于是我惊喜不已,去告诉妈妈,然后去告诉爷爷,我喜欢撑着伞在这样的时候站在室外,我喜欢听那雪子在伞上乱溅的沙沙声。也喜欢在某个冬日的清晨,到处跑去找有积水的地面,看结冰了没?然后捞起一块,跑回家,吹个孔,用绳子吊着。虽手冻僵亦一乐也,然后被父亲逼着背九九乘法表,当时竟也是极痛苦的一件事。还有小时候因为父母在外,我在外公家下雪的场景我也是记得很分明,那是童年。08年故乡有下过一场大雪,实际上是冰灾吧!因为电视上都这么说的,可我不以为意。因为只是电线杆子倒了,然后停了一个星期的电。那个时候,奶奶已不在人世,我也不在故屋。父亲的新房建在了村里的后山,当时我家是第一个开辟那片山林的,所以四周都是树木,只有围墙外是一条马路。看过燕雀相呼,看过林花谢了春红,也看了马路上的人来人往。而那次雪,是那样难以磨灭。夜里无端的醒了,摸着电子表左上端的开灯按钮,时间是凌晨五点了,躺在暖暖的被窝里,时不时听得外面树枝断裂的声音,然后重重的掉到地面,没有风声,我的心里在想,外面莫不是下雪天? 很激动,一直按捺到六点的时候,天微微亮,我爬起来,打开门,外面真成了一个白雪皑皑粉妆玉砌的世界!我的脚印,在雪地里,我其实是不忍心踩踏这么洁白无瑕的雪的!还在下,树叶的表面凝结着一层冰雕,这是大自然的伟大杰作!我剥下一片,那样细致的纹理,都显现的不差分毫。我家的那只可爱的小狗趁我没注意悄悄出现在我身边,摇着尾巴。于是我们是这片大地这个清晨最早邂逅这雪的人,我只恨当时没有相机,没有拍下这一大一小的足印。
在那个时候的乡村,我们都是一日三餐烧的大灶,自然少不了柴火,所以我的父亲也去了山上捡断裂的树压,说到这,其实我也是喜欢玩火的,在冬天的雪地里烧上一堆火多有意思啊!烤个红薯或鸡蛋,或者在爷爷取暖的炭火里。
融雪的天气,出了太阳,可依旧冷,还有风,我和姐姐在门口在阳光下端着椅子凳子在写寒假作业,可我的心思却落在这从屋檐流下的滴滴答答的水,还有身旁树林里时不时哗啦哗啦的声音,感觉就像大晴天下雨一样。我想,我一定要留住这雪,于是我在后院堆起了一个大雪人,和我差不多高,而且压的严严实实的。于是,这雪就在我的眼前一直存活了五六天。
后来,我读了初中,去了离家较远的邻镇,我也成了那个被嘱托要努力读书的孩子,因为大家族里我是我这一辈里仅剩的被指望考大学的孩子。初一,在上课的时候,记得是英语课,教我的老师姓熊,想起她,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她喜欢在我们作业本上画笑脸。就是现在的QQemoji笑脸一样的!哈哈。当天空突然飘起鹅毛大雪,全班人都激动的望向窗外,无心上课了,老师就说,下雪了小狗是最高兴的!难道你们是~? 全班哄笑。终于等到下课,于是走廊一路挤满了看雪的人,每层都是,我和几个朋友(我可以叫出名字的),还去操场上溜达了一圈,因为要去踩最最好的没被其他人踩过的雪。
初二,因为学习不错进了快班,同时也是煎熬的日子的来临,因为要寒暑假补课到很晚,而且课程上的急,拖堂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好在初中课程不是太难,住在校内老师房东家,我当时应该是里面最小的,屁娃的称号由此而响。。走在雪地的校园,感觉挺好的,到处有学生追着扔雪球的,在宿舍,我也抓起一个雪球,然后快要上课了就把它藏在我的床底下,下午上完课回来吃晚饭,房东太太就说,她扫地发现地面一滩水,然后看到了在床底下放了雪球,于是二十多个人都笑了起来,我当时羞赧的不敢承认。。晚上上完晚自习,雪犹在下,我们宿舍几个顽皮猴子和楼上玩起了雪站,抓起雪球就往二楼扔,他们也丢下来,最后毕竟在下面的人资源充足些,所以雪是直接丢到了他们房间去了,剩我们宿舍几个顽皮哈哈大笑。而我在想着怎么用雪堆一个亭子的模样,忽然那个初三的女生走到我旁边,问我在干嘛呢?我当时还挺害羞,因为她长的像刘亦菲。
高中的时光,越到后面越是累,身心两缚,诸多不自在,每天就是三点一线。而我也是那个寂寞的年华喜欢上了文字。启蒙老师是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邓国臣老师。他让我们练字,让我们抄读书笔记。他也算半个文人了,曾和我们讲过他的经历,写的文字也出现在一些报刊杂志上。记得一次课上,她突然吟出晏几道的一首《临江仙》,“记得小萍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我自然是不知的,然后问班上有人知道吗?女生们也已各各呆呆的望着他,然后老师说:“算了,不和你们说了!”后来我读过很多诗词,因为喜欢。也读《红楼》《三国》,读名家的随笔散文,诗歌,我喜欢这样的文字,亦或是一种痴迷。也开始感慨这人世间的孤独与忧戚。也许是经历了生命中的悲欢离合,也许是受了书中太多愁绪的感染。
再下雪时,我一个人在独自嗟伤,我想到了“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想到了“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想到了“未若柳絮因风起”;想到了李清照的“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好像最后给我的情愫都是悲凉的,正如当时悲凉孑然的我。
而如今再看雪,虽不再会像小孩子模样,亦不会满腹忧愁了!想起蒋捷的一阕《虞美人》“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里,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可我未至暮年。
一个北方山西晋中祁县的朋友在前几天让我看了她们那下雪的场景,有着阳光,是晴雪了。正是二月朔风临寒雪,飘落人间靥晴光。可是这雪,又有几处惜之几处怨之,见得多的人只道是寻常之物。
于我,雪,她是天上的精灵,来妆点人间的王国。它亦是这承平岁月每个人心中的一份记忆,关于那些岁月的片段与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