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是适合睡懒觉的,我也不辜负这天气,一觉睡到近中午。慵慵地赖会儿床,直到快一点才起来。简单洗漱一番,随便煮了点面条吃了,又洗洗刷刷,收拾了屋子。坐下来打开电脑,突然不知道要干什么,对着屏幕发起了呆。
想想来深圳已有四个月的光景。初来找工作时处于不稳定之中,好容易安顿下来,闲时也大半宅在家中,都不曾多出去过。这本不该是我所预料的样子。唉,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去哪儿呢?海边吧。于是查了路线,关了电脑,起身去红树林。
大约坐了一小时的车,到红树林已将近五点,我就直奔去了海岸。此刻,大部分的人都属游玩归来,三五成群地,手舞足蹈、嬉笑戏谑。像我这样反方向而去的人不多,何况天又呈欲雨之势。
我随意地走着,偶或观察下旁人的神态。渐渐地,人流少了,海上的视野也开阔了,海风也大了一些。极目望去,水天一色,皆是阴沉昏浊的,透着一种森然的寒意。水天相接处隐约可见岸线起伏,那该是香港岛。海面上不曾见有船只,显得有些空荡荡。海岸边并没有沙滩,只堆砌着嶙峋的石头,冲刷着这些石头的是泛黄甚或夹杂油污的海水。总的看来,这里的海似乎并不美,也并不壮阔。不过,海堤倒是修的不错。上边一层人行道,下边一层自行车道,散步或骑行倒还自在。这会儿来往的自行车也少,我索性到下面,沿着骑行边道走,这样更靠近海一点儿。
权且什么也别想,我这样敬告自己。可越是如此,越容易招思绪萦头。还是随便看看周围吧,转移一下注意力。又走了一会儿,远远看见前方有不少人。想必有什么稀奇,我加快了脚步,走近才发现原来有一群白鹭,怪道引得人们驻足。自然的生灵总是会给人带来一种亲切感,让人不禁生爱怜之意。我也停下好大一会儿,看着它们戏水玩乐。正要走时,离鹭群较远的一只白鹭却引起了我的注意。它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眼睛好像盯着水面,似乎在沉思。它在干什么?突然,它的头猛地朝水里扎了下去。噢!它是在捕鱼。可惜,它没有捕到。然后它又站好身子,仍旧一动不动,等待着下一次时机。很可惜,它又试了两三次却都没有捕到鱼。然而,它并没有放弃的意思,还是站在那儿。我看着它,蓦然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走了,没有等到它捕到鱼,因为我觉得它肯定能捕到,我有这个信心。所以无论结果如何,都已不那么重要。但我仍希望它能早一点儿捕到鱼,然后回到同伴的身边,和它们一起悠闲地玩乐。
无独有偶,在前方,我又碰到一个“孤寂者”。不过,这次是个人,是个姑娘,是个风吹着长发、独自坐在延伸向海边的石头上的、静静望着海面出神的、拥有一个美丽背影的姑娘。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画面啊!我虽然随身带着纸笔,可是我只会写粗糙的文字,却不会画画。唉!我可真够笨拙的。否则,此情此景必能勾勒出一份美妙。我顿时也想去坐坐,可又怕乱扰了这氛围。毕竟在这么一个喧闹的城市中,独处的时光是难得的。还是算了吧。这时,我想起了一句合时宜的话:你坐在海边看风景,看风景的我看到了你...
所赖前面不远处也有这么样的一个地方,我就踩着石头过去坐了下来,也静静心。这儿的风更凉些,水气更重些,更容易让人清醒些。我也好能冷静反思一遭。回思当初不顾父母反对来了深圳,心中郁结着的千百般道理终于没向他们吐露,只简单告诉他们不过出来看看而已,还是要回去的。其实,这何尝不是给自己的一条退路?——看看就回去的退路。有谁会不想闯出一番成绩,然后衣锦还乡呢?可现实多半并不如意,世上没有免费的食物,也不会有轻而易得的食物。而我现在就是一只离了群的、正觅食的白鹭。
从北边天空飞来一行“人”字型的大雁,这是大雁南飞的季节。它们应该来自北方吧,或许是我的家乡,或许是更北的地方。而此刻,它们在飞向更南的南方。它们走的比我远,它们互相还能搭个伴,它们知道现在该去哪里、来年该回哪里。嗬!它们是幸运的。
天色暗了,有蒙蒙的雨丝滑落,我也该回去了。往前走会有出去的角门,可以去坐地铁。在角门前,我注意到了之前半路曾遇到过的两男一女,他们和我是差不多的年纪,我估摸着他们也是要坐地铁的,我索性就放下手机,跟在他们身后走一遭...
鹧鸪天
向暮聊游红树林,沧风索瑟水天森。归来蹈舞人皆乐,逆去蹒行我自沉。
鸿雁远,北声喑。此间亲使往何寻?书成一片云中素,也寄中原也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