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假期,我多么希望能坐在家门前的小树下,吃你做的蛋炒饭,感受风拂过面颊的清凉。在一番挣扎之后,我带着失落钻进被窝,我不能回家,我只能陷入昏睡。多希望我醒来时,一切都还是那么美好!
你总会在天快黑时打来电话,我不敢接,内心是那样不安,终于:“你为什么不回家?”你显得有点生气,语气却像小孩子般别扭可笑,我不知如何回答,总以没时间、功课忙敷衍了事。我知道,你定觉得我是出去鬼混不愿回家!可母亲,我真的不愿回家!
我为什么不回家?我不想你起早贪黑喂肥的母鸡因我难得回家一次而被宰杀,或许在我回去之前,它们已被写入你的计划里:卖掉它们交电费,买两袋米,或是买两袋猪饲料,还可能是……可这一切却因我的到来而发生改变,你带着欣喜毫不犹豫地挥下刀,用怒斥的眼神将我的劝阻打回,你如此固执!我知道,在我转身离去的日子,你又要过着少盐无油,节衣缩食的日子,你又要起早贪黑地忙碌着,或许你不曾后悔,但母亲,我不希望你那样生活,我宁愿你在等不到我回去后,带着失落将一天天为我存留的‘美味’都独自消费掉,那样我的心或许会好受些。母亲,我只希望你吃好、睡好、一切安好!
我为什么不回家?我不想我努力奋斗得到的成果在“别人家的孩子”面前如此不堪一击,我不想让你失望,我不想你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更不想你连常教育我的那句“人穷志不穷”都没勇气在别人面前说……我想每每回去带给你的都是欣喜,告诉你你的女儿有多优秀,让你扬眉吐气一番!母亲,在我没变的更好之前,我没有勇气面对你,但我需要你的肯定与支持,如果连你都总对我说别人的孩子比我强,那么,那既是我的悲哀也是你的悲哀。母亲,请相信我!
我为什么不回家?我不想自己带着愉悦与期待冲进家温暖的怀抱,最后却要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我不想自己的耳畔总是你和父亲的争吵声,让本该洋溢着幸福笑容的一家人变得仿佛隔世仇人一般冷漠、沉寂;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饭桌旁吃饭;我更不想我们一家人难得聚成一桌却独自低头,一语不发……母亲,我很害怕,害怕跟你提起生活费,害怕你跟父亲对我那种谦让的“爱”,害怕你和父亲又会因此而“清算家产”……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下一秒我便会失去家,我甚至觉得我便是这一切的导火线,我不敢再靠近家门,我想如果看不到我,你们说不定能各自安静地生活,没有那么多争吵,账也不必算得太清,有你们在,家便还在。母亲,我只想我们一家人快乐地生活着。
“喂”电话那头是久久的沉默,“你为什么不回家?”“我……”电话这头又是久久的沉默……
天黑了,我躲进被窝,我知道,在天空的另一头,有双眼晴在向这边寻找,我能感受到你内心的失落,却给不了任何回应,请别怪我心太狠,我只是害怕,害怕无法拥有,更害怕失去。请让我站在远处静静眺望家的方向,那足以温暖我、支撑我走很长的一段路。
对不起,母亲!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