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办公室,键盘的敲击声噼啪作响,像密集的雨点声。职场的喇叭里忽然传出梁静茹的《宁夏》:“宁静的夏天,天空中繁星点点。心里头有些思念,思念着你的脸”。
陈默伸了一个懒腰,拿起扣在桌子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12:01。他从钱包抽出一张50元,手机拿在手里,汇入下楼吃饭的人流。
陈默上周刚从市公司调回省公司,他还不太习惯这个环境。省公司有几百号员工,上班鸦雀无声,气氛压抑。下班人员嘈杂,通通挤在过道上,堪比夜店拥挤的舞池。
在公司门口的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听到身边的几个摩的师傅赞叹到:大公司就是不一样,一下出来那么多人!陈默面无表情,双手插兜,心中想:你觉得好你来上几天试试,说不定干不了几天你就枯燥的呆不住了。他天性自信而孤傲,喜欢独来独往和安静,讨厌融入人群,那会让他觉得丧失个性。就像一群蚂蚁,让人无从分辨。
他这周都在吃同一家快餐,10元两荤两素,卖相和味道都过得去,在公司周围,能吃到这样性价比对的饭菜,应该感到知足了。唯一的缺点就是人太多,去的晚了就没有位置。也难怪,周围有好几座写字楼,人都要吃饭嘛。所以每天一下班,他就立刻快步走出公司。
“老板,要份快餐。”陈默拿到小票,排排队等待打饭。饭馆的电视正在放着午间新闻,声音大的竟然压过了人群的嘈杂。“老板,要份快餐,微信付款。”是个姑娘的声音。陈默无聊的回头看了一眼,是公司同事,宁静。
陈默和宁静并不熟悉,只是在工作的中偶有几次交集,互相知道对方这个人而已。宁静看起来永远都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与世无争的样子。今天她也不例外,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衣,袖子挽到关节处,一条黑色的九分裤,一双矮跟的黑色皮鞋。披肩发扎起了一个发髻在在脑后。显得清爽干练。手里的黑色太阳伞说明她是一个爱护皮肤的人,的确,她的皮肤白皙光滑……
宁静没看到陈默,脸上也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陈默打好饭菜,选了一个看到刚好有人要离开,他顺势坐在那个位子上。对面的姑娘把手机支在饭桌上,一边吃饭,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电视,时不时小声的笑出来。
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陈默是不愿多停留一分钟的。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机器,只是按照既定程序,来这里补充能量。于是他风卷残云般的扒完饭,起身离开时正好看到在隔壁桌子吃饭的宁静。四目交汇,彼此点头微笑了一下,陈默就回公司午休了。
这以后的几天,陈默每天都会在快餐店遇见宁静。有时相互看到,点头打个招呼,有时自始至终宁静都没发现陈默。渐渐的,陈默习惯了在快餐店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那通常是一个美丽的侧影,长长的睫毛,纤细的腰,以及翘起的屁股。宁静的好身材得益于平时练瑜伽,陈默有次在微信朋友圈看到宁静在一个山清水秀的旅游景点,摆出一个一字马的瑜伽造型拍照,与背后的美景相得益彰,天人合一。
不止在快餐店,有时候在去快餐店的路上,他们也一前一后相伴而行。但常常是宁静的黑色太阳伞遮住了她大半视线,反正从来没有主动和2陈默打过招呼。两个认识的人,前后相距一米左右,却却谁也不理谁,这从社交礼仪上有点说不过去。
陈默起初还想主动上去打个招呼,看到宁静那把黑色的保护伞把她保护起来,他也懒得打招呼了。既然你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我干嘛还要那么热情过度呢,省得我打完招呼还要一路的找话题。陈默心中孤傲的小火苗燃烧起来,就像这炎热的夏天一样。
这天他们又一前一后到了快餐店。宁静在前,陈默紧跟在后面,一路上他们依旧零交流,只要不是面对面,就当当作没看见,这仿佛已经成了他们的默契。但现在的位置是一前一后,已经收起伞的宁静会不会突然转头看到我,和我打个招呼?这样想起来,陈默竟然心里开始有点紧张。算了,还是我先开口打个招呼吧,毕竟离那么近,不打个招呼说不过去。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不知是太阳晒的还是紧张的。
“老板,要份快餐,微信付款。”刚张开嘴的陈默被宁静的点餐打断,把话又咽了回去。“哎呀,我忘记带手机。”宁静突然变得不知所措,四下翻衣兜。老板略显尴尬的等着,看着她。
“老板,我们两个一起。”陈默果断出手,递上两人份的钱。宁静并没有惊讶陈默站在身后,只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看着陈默诚恳的对他说了声“谢谢。”,陈默向她扬了一下下巴,坏坏一笑,突如其来的反客为主让他暗爽。
这顿午饭他们自然而坐在一起了。话题围绕着刚才宁静的窘况展开,她一边吃饭一边调侃自己刚才的尴尬,平日的风轻云淡从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对的小小的调皮。她把周围其它的小吃店吐槽一遍,又把这家店的优点一一列举,陈默非常认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像两个势均力敌的绝世高手切磋武艺般,享受着你来我往的乐趣。
第二天中午下班前,陈默的手机响了。是宁静发来的微信:“中午我请你。”还加了一个吐舌头的表情。陈默笑了笑,这丫头也太认真了。可是美女邀约,他不会拒绝。如昨天般,他们又开心的共进了午餐。
这以后,他们还是按照各自的时间去快餐店吃饭,只是路上遇到了他们会自然的并肩而行,吃完饭一起回公司,有时他们会一起去买冷饮,在有树荫的小路上散步。阳光透过树叶,撒下支离破碎的光斑,知了吱吱的叫着。身边的宁静就像一片薄荷,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带给他清凉和清新。
下午下班前,陈默挣扎了很久,发了一条信息给宁静:“以后要不要下午也一起吃个饭?”手机很快响了:“好啊,只要不用加班~”
陈默像是才做完一阵急促的工作,舒展四肢的向后躺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脸上泛起笑意。这时公司的喇叭又传出梁静茹的歌声:“宁静的夏天,天空中繁星点点。心里头有些思念,思念着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