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情人节,屋顶上蒙着一层白白的雾。
我还是一个人去看电影,还是坐“最佳观影”的那个位置。边上的座位空着,直到屏幕亮起,全场安静之后,才有一个黑影打着手机电筒匆匆忙忙赶到,他带来的光,明晃晃的刺眼。
“对不起,对不起。”他毛毛躁躁的把手里的饮料打翻在了我的裤子上,我厌恶的看着他,“真是太倒霉了。”漆黑之间,我没看清他的脸,他也没看见我的白眼。
照例去买奶茶,他却从电影院一路跟我到奶茶店。
“真的很抱歉,请你喝奶茶吧。”那天的天是青色的,风刮得愈发大了,我觉得他的脸也是青色的,风一吹,倒有一些红润。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经没有心情喝奶茶了。
除夕那天,爸爸带着我在乡下院子里放孔明灯。大红色的棉纸灯罩里闪着橘黄色的烛光,在洋洋洒洒的雪花里逆行而上。爸爸的头发白了,但他的脸上却映着春联的红,院外炮竹声响彻云霄,“新年好。”我把手放在嘴边呵着热气。
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眼前突然闪过了那张青色的脸。“呵”我立刻打断了思绪,像我这样的人,能不能活过明天都是个未知数,哪里还敢企盼未来。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没问过,他也没说过。
我喜欢满天星,平庸但是纯洁,粉色实在过于艳俗,真不知道他是什么眼光。“粉色多好看,整个房间都明媚了呢。”他来病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你把眼睛捂上哦,会有一点点刺眼。”他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颗虎牙,很温暖也很可爱。可我在黑暗里待得太久了,他太耀眼,会把我灼伤。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他滔滔不绝的讲话而我保持沉默,他说过些什么我早已记不清,唯一的记忆就是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细细的绒毛像婴儿那样柔软,他的眼里闪着光,像整个银河倾倒在他的眸子里一样闪亮。
后来,我离开了,去另一个城市上大学。我没有告诉他,走得无声无息。
他就像出现在梦里的天使一样美好,可是梦醒了,我还得面对生活的满目疮痍。
“松鹤楼的酒真苦。”这是三年之后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在奥克兰。他说国内已经没什么能让他留恋的了,我生活过的地方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悲伤,他走在苏州的街道上,看每个人都觉得是我,每张脸都能让他泪流满面。
可是你不知道,17岁那年我失去了我的孩子,我失去了我的爱情,我众叛亲离,我恨我自己。这世界于我唯一的意义就是我曾经遇见过你。
我喜欢阳光,喜欢粉色的满天星,喜欢你可爱的虎牙和淡淡的酒窝,也许你不信,我17岁以后的生命都是你给我的。
我不愿意告诉你这些,因为我太自私了,我希望你记住我,我希望你爱我,我希望我在你心里永远美好。
我只恨时光没让我早点遇见你。
愿你余生幸福安康,
我最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