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米朵
每一个无眠的夜晚,我喜欢去酒吧里坐上一会儿。独自一个人坐在黑暗的角落里,手里擎着一杯酒,眯起眼睛,以一种置身事外的姿态观望那些以寂寞为借口,以上床为理由的红男绿女相互调笑,相互暧昧。在这个快节奏的城市里,他们年轻的身体纠葛在一起,不需要以爱情为名誉,如牛饮水,生之本能。
米朵就是我在酒吧里认识的。
那一晚,我依旧独自一人坐在幽暗的角落里,酒吧里的光线阴暗逼仄。我摇放着杯子里的蓝色液体,小口小口的缀着,视线一直未离开过吧台旁的女孩。她穿了一身扎眼的红色裸背长裙,不停的对着坐在她身旁的男子大笑,似乎是听到一个很可笑的笑话,很开心的样子,妩媚的眼睛里却有藏不住的落漠。
男人的手在她光洁的后背上游弋,□□的眼睛不知道对着她半裸着的酥胸意淫了多少遍。她似乎是喝多了用手捂着嘴巴,未及起身便悉数吐在了男子的身上。
男子惊叫着跳开,嘴里不住地咒骂某些脏话,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卫生间。她依旧笑的开心,就像刚才的男子不是在咒骂而是在和她说亲昵露骨的话。她拍了几张粉色的钞票在吧台上,对调酒师妩媚一笑,人就摇晃着向外走。刚到门口,一个重心不稳,人就要摔出去,我及时的扶住了她的胳膊,我说:“小心。”
她抬起头,醉眼迷离的看着我,然后笑。
她的嘴角还残留着秽物,我递给她一张纸巾,她接过来胡乱的擦。
我扶着她去路边打车。
深秋的夜风很凉,她靠在我的肩膀上,身体微微的发抖。我揽了她的肩,想给她一点温暖,她光着的皮肤很凉,本该光滑如绸的肌肤因寒冷而渐渐粗糙。
我塞她进出租车,问她家住哪,她含糊不清的说,“随便。”人就靠在我的肩膀上昏昏睡去。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我的脸有些发热,怕他想歪,快速的报了我家的地址,转脸看车窗外。
回到家,替她脱了衣服,把她整个人塞进浴缸里,温热的水让她的皮肤再次变的光滑如绸。洗完澡,替她穿上我的真丝睡衣,然后扔到棉软的大床上,她像陷入云朵里的婴儿,睡得香甜安逸。
关上灯,一室的漆黑。
撩开窗帘的一角,我坐在窗台上抽烟,每一个孤寂的夜晚我喜欢点上一根烟静静的坐在窗台上抽,看指间的猩红,看自己吐出的烟圈。我像一个顽劣的孩子在闲极无聊时玩一个重复的游戏。
她翻了个身,很轻,像夜猫的脚睬在树叶上近乎微弱的声音。
湛蓝的夜空没有星星,月亮的脸隐在乌云里时隐时现,像极了娇羞的美人。
我吐着烟圈玩,看着它俏皮的钻进五指指缝间,然后消失不见。
我的五指上染了鲜艳的豆蔻,血红血红的,鲜血一样的颜色。美甲师说这个颜色最适合我的肤色。连我在咖啡馆里喝咖啡的时候认识的一位女士也说这个颜色适合我,她说,“红色很适合你,每个女孩子都应该在最青春的时光里张扬着绽放。”
只有庄衍生不这么认为,我像变魔术一样让十指在他的面前翻飞,他微微皱着眉,他说,“小冉,以后不要染这个颜色了,看着让人心疼。”
我本就白皙的皮肤在黑夜的反差下更显惨白,血红的豆蔻在闪闪猩红的映衬下像夏日清晨的露珠,本该的美好却异常狰狞。
我一直抽,直抽到嘴里发苦,嗓子发干。
我把头靠在窗户玻璃上,等着睡意来袭。
玻璃带着深伙的凉意顺着额头传遍四肢百骇,让我更加没有睡意。
我长长的睫毛像个小刷子一样一下下的扫在玻璃上。楼下亮起了车灯,是我家楼下的邻居,我们曾在电梯里见过,很好看的男子,只是眉眼间总有不羁的轻狂。他应该是在健身房工作,身材好的没话说。
他总是这么晚回来,副驾驶座上永远坐着不同的女子。
他从车上下来,揽着女孩子的腰,大手在腰和臀之间揉捏,惹得女子忍不住娇嗔。车子被他肆无忌惮的泊在黑暗里,像只蹲在楼下的大怪物,寂静无声。
小区里本是人车分流,有专门的地下停车场,楼下是不允许停车的,但他就是这么浪荡不羁,非要把车停在楼下,任物业怎么找他就是这么任性。
终于有了一点点的睡意,我小心意意的端着这点睡意上床,生怕中途不小心摔一跤或是突然出现一点响动,让我仅存的一点点可怜的睡意消失不见。
上了床,钻进被窝,张着眼睛在黑暗里希冀睡意可以来的更猛烈些。
身边女子均匀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让我的心莫名的安然,我闭上眼睛,在均匀的呼吸声中睡去。
曾几何时我的心是这般无所依偎,在一个陌生女孩子的陪伴下亦可安然沉睡。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起来了,在洗浴室里洗漱,我听见水龙头流水的哗哗声,突然就有了错觉,庄衍生一会儿会不会叫我,“小冉,快起床吃早餐。”
我在床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并没有要起床的意思。她洗漱完走到我的床前,她看着我笑,我亦看着她笑,我们像经年的老友,有着千年万载的熟稔。
她问我,“昨晚为什么要拖我回来。”
我说,“我不想你睡大马路上,太难看。”
她眨着好看的眼睛,说:“好吧,我一度以为你是……”她耸了耸肩没再说下去。但我明了她的意思,大半夜的谁会随便带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回家,何况她还喝的人事不醒,万一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清楚,我笑着说:“我可没那样的嗜好……你没醉?那你怎么还敢和我回来。”
“我醉了,但那点安全意识还是有的,本来我是有一点担心,不过看你模样可人我就把心一横想就算你有那方面的嗜好我也认了,你给我洗澡的时候我还在想要不要破门而逃,但后来看你根本就没那方面的意思我也就坦然了,被你扔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我故作生气的说:“知道你有多重吗,既然清醒着干嘛不自己洗。”
她嘿嘿笑着,“下次换我给你洗。”
“你可别,本来是没那方面的想法,洗来洗去的真洗出事来。”
她翻着白眼说:“好吧,我叫米朵,我该去上班了。”她指着桌子上的咖啡说,“时间只允许我冲一杯咖啡,你就将就着当早点吧。”说完她又在我面前转了一圈,我才发现她身上穿的是庄衍生买给我的那条迪奥的深蓝色裙子,一直挂在衣橱里,我平时很少穿。她说:“你看,我穿了你衣橱里最好看的一条裙子。”米朵的皮肤不算白,但胜在身材好,玲珑挺翘,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我虽然皮肤够白,但还是单薄了点,总觉得撑不起来。还有米朵的胸真的够大,连我都忍不住想多看两眼。我笑着说:“很漂亮,它很适合你。”米朵走出门突然又探进头来,“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我说,“夏冉。”米朵转着眼珠子像只狡猾的狐狸,“你有男人?”
洗浴室里有男人的洗漱用品,衣橱里有男人的衣服,她不可能看不出来。
我说:“他不常来。”
她说:“以后我会常来。”
米朵在一家银行上班,是一个坐柜台的小职员。她有极度的仇富心理,她愤恨每一个找她办理业务的阔太太,她有颜值,有身材,又年轻却要被那些晃着果冻一样肥胖身材的阔太们颐指气使的呼来喝去,无论她们以怎样的嘴脸面对她,她必需笑脸迎人,周到礼貌。一个不小心被投诉了,经理会像老师训导学生一样,把她叫到经理室关起门来语重心肠,幸灾乐祸,恨不能□□相对的来一场身心与灵魂的会晤。
据说她们经理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人长的短小精悍。光秃秃的脑袋上稀稀拉拉的几根头发枯草一样,起不到局部保护中央的作用,只好任由头顶的一方田无遮无掩的裸露着。他那一对藏在眼镜片后的小眼睛猥琐的在她胸前逡巡,像两只贪婪的饿狼的眼睛,恨不能下一秒就扑上去把她按在身下肆意□□。
米朵常愤慨地说,真想一拳揍扁他的秃脑袋,看他脑子里倒底是装的白花花的脑浆,还是嗡嗡吃屎的苍蝇。
我和米朵不同,不用朝九晚五的上班,也不用被别人揩窥的同时还要谄媚的陪笑,也不用在同事之间表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背地里却各怀鬼胎,各自心思。
我选择了最简单最快捷的方式——被包养。千人喊打的小三,万人唾弃的二奶。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获得别的女孩子一生也达不到的高物质生活。
这是我当初的选择,上帝是公平的,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残缺的部分,当你放弃某些东西的同时,会被另外的一些东西填补,比如爱情。我放弃了爱情,得到了物质。
有人说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圣洁的东西,那是因为爱情没有遭遇柴米油的生活。高贵,那只是富人的爱情,穷人的爱情一样贫瘠。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第一次写文,心情有点小忐忑,既渴望大家能认可,又希冀亲们能多提宝贵意见。总之,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我强壮的小身板杠杠的,经的起风吹雨打。
大家踊跃发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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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叫你庄衍生吧
当初我的养父母从庄衍生手里颤颤微微接过那张支票时,他们在想什么呢,辛苦养了我十多年,在他们的心里我到底是他们的女儿呢还是一件可以随易买卖的商品。
我瞟了一眼支票,数字庞大的惊人。
我笑着对他说:“呵,庄衍生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我原来值这么多钱呀。”
我仰起头看天,眼中有朦胧的潮意,我从不知道要忍住眼睛里多余的水份有这么难。
庄衍生,我曾经在心里偷偷爱过的男人,深邃的五官,忧郁的眼。他曾包揽了我整个青春期对爱情的所有美好的幻想。
我爱他,偷偷的爱过好多年。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养父母告诉我说他是他们的一个远房亲戚,我该喊他哥哥,可我就是固执的叫他庄衍生,一叫就叫了这么多年。那时候小小的我小小的心里一直一直的装着我的石头哥哥,无人可以取代。
我第一次见庄衍生是多大呢,十二岁吧。那是一个阳光安好的日子,我坐在紫藤花架下的秋千上荡着两条小细腿,我在想什么呢?不记得了。依稀只记得紫藤花开的很美,远远望去像极了紫色的瀑布。
庄衍生跟在养父母的身后走过来,他们穿过长长的紫藤花架走来,庄衍生高高的身体向移动的电线杆,紫藤花花瓣落在他的头顶,在阳光下他好看的脸,忧郁的眼,怎么连紫藤花都逊色了呢。
养母向我招手,她叫我,“夏冉,快过来。”
我坐在秋千上不动,远远地看着阳光下俊朗的少年,美好的如同水墨画里走出来的。我定定的看着他,浓密的眉毛被额前细碎的发遮住,深邃的眼睛里有晶莹的光。
他走到我身边蹲下,很仔细的看我,我也看着他,大眼珠子水灵灵的盯着他看。他修长白皙的手摸我头顶的发,柔声问,“你叫夏冉?”我点点头,问他,“你是谁?”童真的脸上带着点稚气。他说,“我叫庄衍生。”我看了一眼养母,她朝我使眼色,“快叫哥哥,他是你爸的远房亲戚。”我把目光转向庄衍生,圆圆的小脸上满是郑重,“我叫你庄衍生吧,我已经有石头哥哥了。”
养母的眉头皱成了川字,直说这孩子真不懂事,庄衍生倒不在意的,他笑,“叫什么都行,随她喜欢吧。”他当时的笑容真温暖呀,可以和太阳媲美。当时的庄衍生多大,二十岁吧。
庄衍生常来,但他和我养父母的关系不是很融洽,有一次我放学回来,听见他们在客厅争吵,庄衍生的声音很大,我从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看见我回来,他们立刻收了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低着头穿过客厅回房间写作业,庄衍生跟进来,就坐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写作业。遇到我不会的题他会指导我怎么做,有时候看着他我会想起我的石头哥哥。我给他讲石头哥哥的故事,他只是静静的听,一句话也不说。有时候他会走出去抽烟,他从不在我面前抽。我知道他一定是有烦心的事,眉头很少舒展过,他的工作很忙很累,据说他父亲去世了,而且他的家族事业面临着很大的危机。二十岁,还在读大学的年龄,他却早早的肩挑起了家族的重担。我拉拉他的衣角,我说,“我们去院子里玩荡秋千吧。”
只有看着我玩的开心的时候,他忧郁的眼睛里才会盛满笑容,薄薄的唇角微微勾起,紧锁的眉心慢慢舒展。其实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可惜他的笑的次数屈指可数。有时候我会故意拌鬼脸或给他讲冷笑话,只是那笑太机械。
庄衍生弹得一手好琴,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翩然翻飞,如水的曲子潺潺流淌。我坐在他的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十指翻飞,钢琴发出刺耳尖利的声音,我乐的咯咯笑。他说,“小冉,我教你弹钢琴吧。”可是我耐心不足,一首曲子弹不下来,魂就神游天外了。所以这么多年白费了庄衍生的一番心血,我很少能完整的弹出一首曲子。除了贝多芬的《月光曲》。那是在庄衍生的婚礼上我独立完成的一首曲子,唯一一首,自此之后我不再碰钢琴。
我是什么时候爱上庄衍生的呢,应该很早吧,早的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就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了。
庄衍生陪伴着我从初中,高中一直到大学,这期间我一直是乖乖女的形象示人,我不迟到不早退不旷课不早恋,我努力的过好每一天,这一切皆因心里住着的那个人,我要努力做个好姑娘,努力学习,有一天我可以以足够的高度和深度与他并肩站在一起,因为他是那样优秀的男子。
我如愿的考入梦寐以求的大学,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我高兴的简直要尖叫着跳起来。庄衍生是我第一个想要与之分享这份快乐的人,我给他打电话,我努力压抑内心的激动,让声音叫上去平静安然。庄衍生那端的声音镇定平缓,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晚上一起吃饭庆祝吧……想吃什么?”
我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你今天晚上带我去酒吧玩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进过酒吧呢。”
“好啊,晚一点我去接你。”
那一晚他喝了很多酒,忧郁如深井般的眼眸里是我读不懂的情绪,我从未看过他如今天般情绪低落。那天他允许我喝了一点点的鸡尾酒,喝了酒的我兴奋地像只毛绒绒地第一次捉到虫子吃的小鸡仔,眼睛明亮亮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突然的他的眼睛里就有了潮意,他说,“小冉……我要结婚了……如果有来生,我们早点遇到好不好!”然后他吻了我,,他捧着我的脸像捧着易碎的水晶,冰凉的唇,小心意意,轻轻浅浅的在我的额头印了一吻。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的吻,轻浅且苦涩。我的脸上有湿滑的液体滑过,是泪,顺着他的眼角滴落。
我怔怔的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反应。心被撕裂般的疼,呼呼灌进着冷风,像空幽的山谷。
我在家里的钢琴上拼命的弹贝多芬的《月光曲》,那一首庄衍生无数次在我面前弹过的曲子。
我像个疯子,摇头晃脑,几近癫狂。十根手指像被灌了铅,再也弯不倒,我倒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嚎啕大哭。庄衍生,庄衍生,这三个字像被施了魔咒般一遍遍在我的脑子里回旋,绕不开躲不过。为什么要等你住进了我的心里才告诉我不可能,以前小小的我总以为石头哥哥就是住在我心里的人,谁也不可以取代,现在我才知道石头哥哥早已被挤出我的身体。庄衍生,小小的三个字满满占据了我的心,连一粒尘埃也挤不进去。
庄衍生结婚在秋天,他并没有邀请我,可那天我依然去了她的婚礼现场,我穿了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化了精致的淡妆,像个圣洁的天使,翩翩然来到他的面前。他穿了一身深蓝色的西装,深蓝夜空的颜色,挺拔的像个王子,可惜我不是他的公主,我只是一个闲淡的天使落在树梢看人世间的花开花落,我听见了爱情死去的声音,原来那只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直以来我最喜欢看他的眼睛,他眼睛里的忧郁如一潭无边的碧水,幽深清冽,他从来不会故意,我却在不经意间溺毙。我说,“庄衍生,恭喜你今天结婚了,虽然你没有邀请我,可我还是不请自来了,一直以来我都是厚脸皮的,你知道呀……哈哈,结婚可是人生大事,你要开心点哦,不要一见着我就跟我欠你钱似的,你笑一下哦,其实我一直没告诉过你,你笑的时候真的很好看,连满天的星辰都逊色。这些年你这么照顾我,你结婚我也没什么象样的礼物送给你,你这么大款,我又这么穷,怕我送的东西你也看不上,要不我弹首曲子给你听吧,以前常常是你弹给我听,怕是以后我都没有听你弹琴的机会了,今天就让我弹一首给你听吧。”
我不去看庄衍生眼里破碎的晶莹,不去看他欲言又止的痛苦表情,我一步步走向钢琴,每一步都走的稳重优雅,这是我想过的自己无数次的样子。有一天我可以挽着庄衍生的胳膊优雅的走在人前,我们相望着彼此幸福的微笑。我以为那就是我们的结局,没有波澜起伏,我们会平静的走向那一步,只是他要慢慢地等我长大,等我有了足够可以和他匹配的高度和深度,他就会豪不犹豫的娶我做他的新娘。然而岁月的风何时更改了我们命运的轨道,让我们就此擦肩而过,迷失在茫然的世界里。我曾经笃定的幸福像泡沫一样,风一吹就碎了。我是何时起就如此笃定命运呢,庄衍生,是不是从我看见紫藤花架下的那个少年起呢。看,庄衍生,原来我是这么早就爱上了你,深邃的五官,迷人的眼。
我的十指翻飞在琴键上,贝多芬的《月光曲》在指间静静的流淌。有泪雾模糊了眼睛,我知道背后有一双深情的眼睛,有无数的情话在彼此的眼神里,有无数的思念在彼此的心里,再多的过往,有再多的无奈,此刻都将结束了。我深深的闭上眼睛,任泪水滑落,庄衍生,我们还未开始的爱情此刻宣告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我的文,今天先发两章吧,希望不要无人问津,太打击我写作的热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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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石头哥哥
闲来无事的时候,我喜欢在阳台上摆弄花草,看它们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样子总让人对生活生出新的希望。
在阳光安好的午后,我会捧着一本书窝在阳台上的竹编藤椅里,微微的仰着头,让太阳的光辉洒满脸庞。我对太阳有着一种病态的依恋,就像鱼儿贪恋水。哦不,或许我更像是躲在谷仓里的老鼠,它们与阳光无缘,只能生活在黑夜。
庄衍生端了一杯茶依着门看我,嘴角有淡淡的微笑,他说,“小冉,看着你就是一种享受。”
此时的庄衍生脱了稚嫩,显得庄重老成,多年商海里的摸爬滚打磨平了他锋利的棱角,却失了一份纯真。
夜晚,他冰凉的手蛇一样游走在我□□的身上,我是他一件爱而不得的珍宝,他千般小心万般珍爱,我仍是掉在地上,砰的一声,摔的四分五裂。
破碎的身体包裹着破碎的心,我们之间横亘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
庄衍生用双手拖起我的身体,尽可能的压抑身体本能的欲望,小心翼翼的对我,像怀里抱着的是个懵懂的婴儿,怕一不小心就弄疼了。
漆黑的夜里,我盯着他的眼睛冷笑,目光寒的像利刃,“庄衍生,我只是你花钱买来的玩物,想做就利索点,别磨磨蹭蹭的不像个男人。”
庄衍生的手紧紧的攥着我的胳膊,眼神中有痛的伤,唇角紧抿,像是压抑着某种破口而出山的愤怒。修剪的圆润光秃的指端像要渗出血来,他像个疯狂的猎豹,疯狂的摇晃我的身体,将我撕裂。
我像棉软的沙子摊在了床上,激烈碰撞的时刻我是欢喜的,我像个□□一样大喊大叫,他看 我的眼神像三九雪天里的寒冰。
……
米朵来的时候我们相对着说话,或坐在窗台上抽烟。看烟圈一丝丝一缕缕像无依的魂魄。旋转着,缠绕着,然后狐独的消失。
也有的时候我们躺在床上彼此依偎,张着眼睛看孤独的夜色。
我问她,“为什么老把自己喝醉。”
她说:“夜晚太孤独,我想有个人带我回家。”
我说:“米朵,女孩子要好好爱惜自己。”
然后,我们张着眼睛不说话,有泪滑进鬓角。
我们都是狐独的孩子,渴望爱,渴望温暖,渴望皈依。
米朵给我讲她心里的那个男孩,他们从相爱到陌路,从相知到厌恶,他为了金钱出卖爱情,为了权利丢失灵魂,最后死在她的面前,她看着他一点点地流干了鲜血,停止了呼吸,她麻木地抹了一把脸,满手的水痕,她笑了,原来她的心只是麻木了,原来她的心还会痛。
自此她不在麻木不仁的生活,她鲜活的像一只刚经过一冬天冬眠的小蛇,吐着鲜红的信子到处游戏人生。
我给米朵讲庄衍生,讲我的石头哥哥。
石头哥哥我最不愿伤的是你,可伤你最深的是我。
我还记得大二那年冬天,你站在女生寝室的楼下等我,你穿了过膝的黑色羊绒大衣站在风中像棵挺拔的树。我裹着厚厚的棉袄像只冬天出门觅食的棕熊,跌跌撞撞的闯进你的视线。当时宿管阿姨告诉我说楼下有个男生找我,我还纳闷会是谁呢。其实我当时心里希冀楼下等我的人会是庄衍生,自从他结了婚我们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即使他每次约我也会先给我打电话,然后坐在车里在校门口等我。他一个有妇之夫如果跑来女大学生宿舍楼下等一个女生,别人不知会怎么看呢,何况他在E市又是这种风云人物,他是不可能随随便便跑来找我的。明知不会是他,我却还抱了希冀的态度几乎是一路小跑下楼梯,我是不是挺贱的。
但是那天在楼下见到你我是真的高兴,我跑过去抱着你的脖子,无尾熊一样挂在你瘦高的身体上,我叫你石头哥哥,你欣喜地抱着我在原地转圈。有路过的同学用那样诧异的眼神看着我,我都无所谓,你是我挺拔帅气的石头哥哥,阳光一样干净的男子,他们只有羡慕的份。
以至于后来有同学问我你是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很自私的沉默了,我在心底默认了他们的说法,石头哥哥我是如此的自私,我不爱你,却放纵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而不去解释。从小我的血液里就有这么点邪恶的因子,我欺负你又聋又哑,我以为你听不到也说不出就不会在意。
可是你看的懂她们的眼神,在校园里或街上你羞涩的拉我的手,我想躲开却又怕伤着你的自尊,石头哥哥我真的没想过伤害你,却伤你最深,我恨我自己,也恨庄衍生,恨他以造物者的身份主宰别人的命运。
那么冷的天你穿的那样单薄站在北风里,北风刮红了你的脸颊和鼻头,我用温暖的手捧住你的冻红的脸,我问你,“石头哥哥,你冷吗?”
你微笑着冲我摇头。
这么冷的天怎么会不冷呢,我抱住你的胳膊想要给你一点温暖,我说:“石头哥哥,我带你去吃火锅,吃完热腾腾的火锅你就不冷了。”
我紧紧的抱住你的胳膊走在湿滑的雪地上,你随时随地像一个威武的卫士,在我将要滑倒的时候挺身而出,轻轻一揽我的腰,就承担起我整个身体的重量。我们相携着走向火锅店。
川味的火锅麻辣咸鲜,热气缭绕里你的鼻尖冒了汗,你脱了黑色的羊绒大衣,只穿了一件蓝白格的羊绒毛衣。你告诉我你之前不来找我是因为没有能力照顾我,现在你大学毕业了,在这座城市找到了工作而且薪水很丰厚,如果我愿意你会照顾我,让我一生无忧。我的双眼氤氲了水汽,我不想哭,但泪不争气地就跑出来。石头哥哥,这么多年了还是你对我最好,所有人抛弃我了,只有你还记得我。石头哥哥如果我还是当初的小果果,你这么和我说我一定愿意跟着你,哪怕是要饭,我也愿意。可是那时的你太小,我也太小,你照顾不了我,跟着你我会饿死。你和我说,“果果等我长大了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小小的我很郑重的点头,在心里笃定会被你一辈子呵护。然而小小的我们,以为一句承诺就是一辈子,但是果果背叛了当初的誓言,我爱上了别人,所以我不可以耽误你,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去寻找那个等着你照顾一生的女子。石头哥哥你这么善良的人一定会幸福的。
然而我又是如此无耻的享受你对我的好,你一有空就去学校里看我,给我买吃的,带我去看电影,陪我吃饭,逛街,陪我哭陪我笑,宠我,爱我,你无私付出所有,我理所当然享受。你视我为此生伴侣我却心里想着别的男人。
当你被别人嘲笑又聋又哑的时候,我血红着双眼,石头哥哥我不允许你受到一点的伤害。所以当那个女生用轻蔑的口吻嘲笑你,“嘁,长的再好看也不过是个又聋又哑的残疾人,有什么好值得羡慕的。”
当时我抡起酒瓶子就向她的头上砸过去,把她砸破了相,酒瓶子抡在了她的额头上,开了好大的一个口子,流了好多的血,我当时很害怕,但是我不后悔,我不允许她在我面前这样说我干净如阳光一般的石头哥哥。
你冲到我的面前,夺下我手里剩余的半个破酒瓶子,你惊恐的抓住我的胳膊,嗓子里发出难听的嘶哑声,像被撕裂的破布的声音。我的心里难过极了,不是因为我砸伤了人,而是害怕听见你粗嘎难听的声音,就像是丑陋的伤疤被人当众揭开,血淋淋的狰狞着。
当我被警察抓走,你无力而绝望的眼神让你看起来像头暴怒的狮妈妈,小狮子受到了侵犯而你却无能为力,只能一声声发出绝望凄厉的撕吼。
后来庄衍生来了,他像能主宰万物的上帝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带离警察局。然后粗爆的将我塞进他的车里,完全不顾我的反抗,你疑惑的眼神追逐着车子开走的方向。你看见了他将我按在车窗玻璃上亲吻我的画面。我推开他极力的反抗,而我却没有尖叫求救,你一定疑惑明明这里就是警察局,他怎么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后来你明白了我们的关系,你颤抖的身体,你绝望的眼神,你想哭想叫却又发不出声音,你一定要疯了,你的心是不是被巨兽啃噬般疼痛。在你如此绝望无助的时候,你一定希望我可以挣脱那个男人的怀抱来到你的面前和你解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石头哥哥让你独自面对疼痛我却不能再你的身边,如果我可以我一定会冒着跳车被摔死的危险,义无反顾的来到你的身边。可是庄衍生,他像个魔鬼一样抱住我的身体,任我怎么挣扎都挣不脱。我凄厉的大叫着,石头哥哥,石头哥哥,可是你听不见,你听不到我的声音。我的声音飘散在风里,被庄衍生叼在唇齿间咬碎了。这个魔鬼我咬烂了他的舌头,血腥的味道弥漫在口腔,我真想一口咬死他,然后再咬死自己。
我的石头哥哥,我最不该伤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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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要记得我
庄衍生来,手里总是提很多水果,一定会有我最喜欢吃的芒果。水果的香甜充盈整个屋子,我喜欢这种果实的芳香,它比任何一种香水更让人迷醉。
我说,“太多了,我会吃不完的。”
他说,“我们不吃,就闻闻果香。”
我说,“暴敛天物,小心遭雷劈。”
我将芒果细细的切了,打了花刀,弄成龟盖一样的形状,擎到他的嘴边。我知道他是不吃芒果的,他对芒果过敏,对蜂密亦是。
我像个执拗而执着的孩子,非要他尝上一口才肯罢休,虽然我知道他每次吃过以后都要去医院打点滴或吃抗过敏的药物,但每每我亦如此,他便会轻轻的咬上一小口。
我心满意足,像个做坏事得逞的孩子,我问他,“为什么你不拒绝。”
他说,“小冉,我不想看到你眼中有失望。”
他总是这样叫我小冉,轻柔的,低沉的,温暖的,直叫的人心里绵软一片。
他靠坐在沙发上,找了一个舒展而放松的姿势,看着我细细的吃,像个馋嘴的猫,直吃了一堆明黄色果屑。
他拿纸巾替我擦嘴角的痕迹,我仰着头让他擦,嘻嘻笑着像个被人挠了嘎吱窝的小傻瓜。
他突然的吻上我的嘴巴,抱我在怀里,脸埋进我的发间,温热的呼吸铺在我的耳畔,他深情而怅然,“小冉,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要记得我。”
我说,“庄衍生,真有那一天,我替你死,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他抱我更紧,隔着薄薄的衣衫我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心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声音。他几乎是带着隐忍的颤抖,“小冉,遇到下一个爱的起你的男人我一定放你走……不要再想着你的石头哥哥,他保护不了你。”
我推开他,冷笑,“庄衍生,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你认为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爱的起我,他们都保护不了我,唯有你,可你以爱情为幌子,霸占我的身体,你有老婆,你爱她,你不愿和她离婚,我就永远成了你的小三,永远不能走在阳光下,我被人唾弃被人咒骂,我不能出去工作,我像老鼠一样寄居在你的屋檐下。”
他看着我哭,“小冉,或许我们不该遇见,可我舍不得你。”
……
我们在漆黑的夜晚□□,如华的月光流淌在我们的身体上,像流淌在我们心里的蜿蜒河流。他用温热的指腹扶摸过我的每一寸肌肤,眼睛里灼灼燃烧着的火焰要将我吞噬,我愿意就此灰飞烟灭。他叫我,“小冉,小冉。”喃喃着,一遍又一遍。
……
米朵来,躺在我的大床上,四仰八叉。
她极舒服的叹了一声,“躺在床上的感觉真爽呀,生活真美好。”
我双手环胸,依在床尾的电视柜上看着她,吃吃地笑。
她侧过身子,用手支起头来和我说话。
她说,“夏冉你知道吗,我真羡慕你,庄衍生那么爱你,你还有你的石头哥哥,你幸福的就像天使,我却悲催的像个王八蛋。”
我说,“当爱成了一种负担,比不爱更可怕。”
米朵冲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恋爱中的女人就是矫情。”
我笑,“米朵,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能像你一样自己选择,爱的坦荡荡。”
米朵撇撇嘴,“瞧你,把自己说的就跟受压迫的良家妇女似的,良心进了狗肚了,你家庄衍生对你千依百顺还不能让你爱的坦荡呀,那得是什么爱情标准才能达到你的坦荡荡呀,大西洋倒是够坦荡,就怕你掉里面淹死。”
本来挺严肃一问题经米朵的嘴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是一笑话。
米朵为了表示对我爱情言论的不屑,拿眼珠子对着天花板使劲的翻,还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我要喝水,不要太凉也不要太烫,要温的。”
为了不让她看着我不爽,也为了不让她的眼珠子掉地上,我受气丫鬟一样跑去厨房给她倒水。米朵喝了我给她倒的不凉不烫的温水后,心情也好多了,她忘了批判我“扭曲”的爱情观,又长嘘短叹起她悲催的命运。
她又从‘夏冉你知道吗’接着说起,她说,“夏冉你知道吗,做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背后没有靠山,身边没有男人疼爱,我的生活是多么悲催,多么枯燥乏味。我每天从早到晚的数钱,数的我手抽筋,数的我脑袋都大了,比生活更悲催的是这些钱没有一分是属于我的。我每天看着那些来办理业务的富贵太太们,端着一副高贵矜持的架子,满身的肥肉果冻一样的花枝乱颤,老鼠一样的眼睛高傲的端在头顶,就是不正眼看我们这些辛勤劳动的小蜜蜂一眼。我真想上去一巴掌呼死她,一个个破烂货,跟姐面前装高贵小姐,姐胸比你大,腰比你细,屁股比你翘,脸蛋子比你漂亮,也比你年轻,姐没在你面前装B,这么敬业的扮人民公仆,你不但不恭恭敬敬的,丫的还跟姐装,姐数钱的时候,每数一张就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问候一遍她家祖宗八代,我咒了那么多遍愣是没有一句应验的,人家一捆一捆的往包里装钱,脸上那个得意哟,真他妈的欠抽。装完钱扭着面盆一样的大屁股,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吧嗒吧嗒地走远了,根本就不拿眼梢瞟你,我的心那个气呀,别提了,真想一口血吐地上死了算了。”
我好奇地问,“米朵,你怎么可以用面盆比喻屁股,我以后都吃不下面食了,一看见它们我就想起了屁股,真让人反胃。”
米朵翻着白眼,差点吐血,我真怕她死掉。她愤愤的说,“夏冉,你是外星球来的吗,咱还能在一个频道上说话不。”
我回她一个白眼,“你这是严重的仇富心理。”
云朵在翻白眼的路上一去不复返,有时候我真佩服她的耐力,更庆幸她的大眼珠子长的足够牢固,被她这么翻来覆去的折腾也没掉下来。
她冲着我翻着白眼,嘴角恨不能撇到天上去,“我倒是想被仇,可老天也得给我这个机会呀,我做梦都想找个有钱又爱我的男人,可这样的好男人在哪呢。”米朵终于不再冲我翻白眼了,她平躺着,四仰八叉的,眼睛望着天花板,语气很平静,“要不让你家庄衍生把我也收了得了,他那么多钱,不多找个人帮他花花,我真担心他花不完。”
我说,“好呀,明天我就跟她说去,把你这妖孽收了,省得你再去祸害别的男人。”
云朵就呵呵呵地笑,“你就不怕我祸害了你家庄衍生。”
我也笑,说,“庄衍生是黑山老妖,再多几只你这样的这小妖也不怕。”
云朵语重心常地说,“夏冉你要惜福呀,错过了一个像庄衍生这样多金又多情的好男人可就没有第二个了。”
我耷拉下脑袋,无奈而悲哀地说,“云朵,黑山老妖有老婆,人家是持证上岗,合情合法,我们这些小妖再蹦跶也是无证驾驶,黑户呀。”
云朵像想起一件什么要紧的事,突然就从床上跳了起来,表情异常严肃,吓了我一跳。
她说,“夏冉有酒吗,我要喝酒。”
我怔了怔,好半天才说,“有。”我从壁橱里拿了一瓶红酒出来,也不知道是哪一年的,反正庄衍生收藏的,应该不会差,打开,两个女人坐在纯白的大床上喝酒,不懂得品,只是填鸭似的喝进去就是了,喝的七荤八素,我们碰杯,我说,“米朵,祝你找日钓到金龟。”米朵笑,说,“夏冉,祝你早日脱离金龟。”我说,“为什么我们俩鲜花一样的年轻貌美的小女人非得跟龟杠上呢。”说完我们就笑,肆无忌惮的大笑,直笑的泪流满面。我说,“米朵你笑的真难看,比哭都难看。”米朵说,“女人你也是啊,你倒底是在哭还是在笑啊。”然后米朵就嘤嘤地哭,我也张着嘴哭,我们俩比谁的哭声大,哭到最后又变成了笑,疯子一样。我替米朵擦眼泪,我说,“米朵啊,你别又哭又笑的,难看死了,实在不行你就先将就着你那经理小老头吧,你不总是说他拿眼睛□□你吗。”米朵跟吃了苍蝇似的,对着空气呸了好几声,“就他?得了吧,我宁可继续我苦逼的小日子,他那猥琐的样子,一见就让人反胃,何况他家里还有一只二百多斤的母老虎,往姐这小身板面前一站,那就是一堵墙,不打死我也压死我。”
我打着酒嗝,胡乱地抹了把脸,豪气冲天的说,“米朵,咱可不怕她,她要敢欺负你,我和你一起揍她,非揍得她满地找牙,不就一堵墙吗,我们推倒他。”
云朵突然抱着我哭,呜呜地哭,她说,“夏冉,我有点想彭博了,虽然他那么不值得我爱,可是曾经我们也幸福过呀,他就那么死在我的面前,临死我都没有原谅他呀,我是不是太心狠了。”
我也抱着云朵哭,除了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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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金龟不扎堆
夜晚的风真凉呀,我裹紧了衣服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满天碎星灿丽。
我在等庄衍生来,下午的时候他打电话说晚上过来,让我等他吃晚饭的。我努力管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墙上的钟,不管时间多晚我都要等他的,饭菜热了三遍,迟迟不见他的身影。
突兀的,电话响起,零丁在静谧的漆黑里,内心升腾起一丝希冀,像清冷早晨的曙光,悄悄然钻进心里。
我欣欣然接起,另一端响起和缓沉稳的声音,“小冉……我不过去了,你自己吃吧,吃完早点睡……她身体不舒服。”
我无声,挂断。夜晚的凉浸进身体化作寒冷的水汽溢出眼眶。我坐在黑暗里久久的盯着夜空,眼睛生疼。
我打电话给米朵,声音欢快,“米朵,出来调金龟呀。”
米朵正躺在床上数星星,星星数成了月亮也没有一点要睡着的意思,接到我的电话她几乎是跳着从床上弹起,蹦着出门的。
她风一样的速度来到我的面前,我们手挽着手进酒吧。就像小时候两个手挽手去河边钓鱼摸虾的小姑娘一样欢快自然
我们俩匍匐在酒吧黑暗的角落里,像两只觅食的豹子,迷离着双眼,千娇百媚地寻觅目标。
套用米朵的一句至理名言,十个大头蒜里总能让老娘摘出一个金龟。
光怪陆离的灯光作死一样打在每个人的脸上,让每一个陌生的面孔看上去都有种晃眼的虚幻迷离。
米朵说,“夏冉啊,中国人这么喜欢扎堆,吃饭扎堆,买东西扎堆,旅游扎堆,看笑话不怕事大的也扎堆,怎么金龟就不扎堆呢。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我怎么觉得这些人看上去就跟妖魔鬼怪似的一点都不真实啊。”
我说,“米朵啊,要是金龟都扎堆了,那中国也就不会有这么坑爹的贫富差距了。”
米朵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小脑袋点的鸡啄米似的,大着舌头说,“对呀,对呀,遍地都是红毛龟呀绿毛龟的,就是金龟太少。”
我举起酒杯豪气干云地说,“来,米朵,喝了这一杯我们不醉不归。”
米朵并没有理会我冲天的豪气,漂亮的眼睛放着手电筒一样明晃晃的光,媚媚地与坐在离我们不甚遥远角落里的男子眉目传情。
那个男子,我那个多情烂情又薄情的邻居,那个眉眼间总是帯着不羁的男子,看人的时候嘴角挂着邪邪的笑,眼眸中隐隐闪着淡淡的湖蓝,有些鬼魅的气质。他坐的方向正好可以看见我们,他的对面还坐了一个男子,从背影上看,很是挺拔儒雅。
米朵看着他,早已痴了呆了傻了,完全忽略了坐在她身旁巨大的我是两个鼻孔喘气的大活人,旁若无人般笑得风情万种,放浪形骸。
我捅了捅她的胳膊,低声伏在她耳边说,为了表达出我对某人的不屑,紧紧咬着牙,让每一个字从齿缝里挤出来,“那可是个成了精的花心大萝卜,什么花都采的。”
米朵诧异,“你认识他。”
我冷哼,翻着白眼说,“他就住在我们家楼下,想不认识都难,每天晚上抱着不同的女人回家过夜。”我故意加重了后半句说话的语气,重在提醒米朵,这样烂情的男人你可别招惹。
不知道是不是酒吧的环境太吵,云朵没听清我的后半句话,还是根本就是脑子长泡了,居然还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夏冉,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好的资源你居然不早点介绍姐认识。”
我无语看天,天空漆黑一片。
云朵起身说,“我去趟洗手间。”
我想拉住她,还没来的及伸手,她已经摇晃着玲珑凸翘的小身板花枝乱颤地摇去了洗手间。不用说,那个男人受到了爱情的召唤,立刻起身,紧跟其后,笑的像一只得逞的狐狸,一脸欠扁的表情。
我愤恨的看着他们俩相继离去的背影,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一对狗男女。我仰起脖子,把一杯酒咕咚咕咚喝出白开水的声音。然后把空酒杯狠狠地扽在桌子上,它脆弱的小身板颤了颤,万幸没碎。莫名的我就跟自己置气。
云朵这一走多半是不会回来了。想起身,两腿绵软的厉害,站不起来,头也蒙蒙的,我知道是刚才喝猛了。心突然就沉得厉害,鼻子发酸。泪花儿盈在眼眶里既不绽放也不凋零,委屈极了。大半夜一个女孩子在酒吧里喝多了是最犯忌讳的事,如果遇到坏人想逃都逃不脱。我想起一年前我在酒吧里喝大了被人喂了药,如果不是庄衍生及时赶到像拖死狗一样把我拖回去,我真不敢想象后来会发生什么事。我还记得他当时红着眼想要打我却落不下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肯落下来,我们俩像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死死的盯着对方,最后还是他妥协了,在他绵软的目光里我看到了心疼与无奈,他说,“小冉,女孩子要好好爱惜自己。”从此我不再轻意的把自己喝醉。
我的手在手机上按下了熟记于心的一串数字,却怎么也按不下去拨号键,他老婆生病了,他现在一定陪在她身边温柔的充当一个好丈夫吧。可是在这个清冷的夜晚,这样一个诺大的世界,我却寻不到一处安然。
最后,我拨通了石头哥哥的电话。
我的石头哥哥,我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想起你,在我欢乐的时候忘记你。原来我就是这样一个忘恩负意的小人,石头哥哥你还会爱我吗?
我的石头哥哥,他是那样一个眉眼干净的男孩。他总是在我说话的时候看着我笑,直到我说的泪流满面的时候,才惊慌失措的摇着我的肩膀,咿咿呀呀的比划。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在石头哥哥面前坦露心声,不光是因为我的信任,还因为石头哥哥是个聋哑人。我真的是很可恶,曾经在我的心里也鄙视和嘲笑过他。那样干净美好的男孩,我们真的不该伤害他。
当年石头哥哥将姐姐的信交到我手里的时候,一封一封保存完好。姐姐,几乎在我将要把她遗忘的时候,她却以文字的形式鲜活的跳跃在我的眼前。
石头哥哥站在我的面前,他冲我竖起姆指,用鼓励的目光看着我,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让我看这些信。我的心一片冰凉,姐姐早已深埋我记忆的深处,我遗忘已久。岁月已经抚平的伤口,何必还要血淋淋的揭开呢。所以,那么厚厚一摞的信我一封也没看,这么多年了我们之间已经不存在感情,或许在街头我们曾无数次擦肩而过,却互不相识。我也曾在无数个夜晚想起你会怀以一种怎么样的心情给我写这些信的呢,你想我吗,想爸爸吗。还有妈妈,她想我吗,想爸爸吗。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绝决的母亲,转身离开却不再看自己的孩子一眼。我烧了那厚厚一摞的信,在跳跃的火苗中,一个八岁女孩的脸轰然显现,那样熟悉的脸,那样决绝坚定的眼神在一个四岁孩子尚不够清晰的记忆中毅然长存。
有些事,我们骗得了人骗不了心。任时光多么绵长,也抚不平心上的伤口。它们像被刻进了血液里,随着每一次的血液流动,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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