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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的位置,宽广的校区,陌生的面孔,未知的前程,都化作一盘新意十足的佳肴,摆在初入大学的懵懂的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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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式社团的招新通告与传单漫天飞,让我想起了那年洋洋洒洒的大雪。
热血未干的我也没有想得太多,就加入了某个社团组织。那时候确认被“录用”进社团的时候,我把短信看了好几遍,还特地将短信截了屏,幻想着自己融入人群后言笑晏晏的情景。
刚进社团,在做新闻推送的部门,认识了不少可爱的同学。和他们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我曾一度以为,归属感和幸福感正在敲着我的门,它们从未离我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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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了一筷子,入口。清香残留于唇间,不断勾搭着舌尖;美味不可多得,此前未曾尝过。不由得食指大动,多吃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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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兢兢业业地审稿,遇语义不流畅的地方,需要我手动去修改。
有时,我会忍不住向一同审稿的同学吐槽下我们学校其他社团负责人,半开玩笑地说他们写作水平太低,交上来的通讯稿一不小心暴露了高考语文成绩拿不出手的事实。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某社团义务服务广大同学的某项活动的两三百字的活动通知,不需要修改的句子只有寥寥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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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兴起写了一篇微信推送,部长润色、排版之后就给推送出去了。
没想到竟然反响很好。
推送的主题是,“有一个男朋友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文章底下的评论出现:“谁写的?麻烦出来下。”我有些得意,真的害怕第二天会有被乱塞狗粮的同学找上门来。
那篇推送不多久就突破了一千的阅读量,部长也承诺送我小礼物。最后到底送了我什么礼物,我记不清了,但是我记得那种因为做了一些事情而拥有的难得的成就感——这是我之前高中生涯所没有过的稀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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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在社团官方公众号上发布了我的连载小说,结局是开放的,任由读者去选。虽然经过压缩剪辑之后,文字的张力大大减小,浏览量很惨淡,但是看到很多人在底下留言说,他们喜欢什么结局,为什么喜欢。
时隔多日,我已经不再是那时那个一腔热血只想奉献不知停息的少年了。
与老乡坐火车返乡的途中,不小心和老乡说起了某个活动的小说。
其中一人说,我现在还有印象,当时看了好想找到那个作者。说完,他又说:原来写那些小说的人是你呀。
我欣喜若狂,原来那些小说,到现在,还是有人记得的,哪怕我现在只知道有一个人还记得。
对于一个写作爱好者而言,记得他写过一些文字,就已经是莫大的赞许。所以,我打从心底向这个记得我曾写过的小说的老乡,深深地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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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准备大快朵颐之时,现实将这盘佳肴端了起来,欲扬长而去。我急了,起身,想追,仿佛这盘佳肴注定只能为我所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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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加社团的时候,就想着能由此交到几个异性朋友。
应该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不善社交,给同一个部门工作的同学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吧。
和她们聊天的时候,她们有时会隔了好长时间才给我回复。
于是我听情歌,看评论,然后突然萌生了一些想法:也许,我就是不受人待见,不被异性喜欢吧,既然我和异性很难成为好朋友,那么我就不必再缠着别人,不需要浪费别人的时间了。
同寝的室友,有几个经常女生绕膝的。看到室友和女生谈笑风生、嬉笑怒骂的时候,我总是最快地避开,绕道而行,仿佛我是一个犯下大错的人。心里的凄凉,落成文字,也让我几度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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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病症奇特的“孤独患者”,只对熟悉的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不像那些交际花、交际草,分分钟和别人达成一片。
所以,不多久,我就渐渐很少再参与社团的活动了。
学期结束前,有一个我们社团的“期末考”。我没有意向留任部长,去和不去都差不太多。
但我最后还是去了,因为我想善始善终,给自己换一个心安。
答卷上交,离开教室,背对那些我曾经很熟悉却又陌生的同学的时候,我知道,我大学的社团生涯就此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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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乎上看到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忍受孤独的?”
底下有个高赞回答:“把它当作一种自由。”
至今都印象深刻。我之前对待“孤独”是持“忍受”态度,那么我也只能继续忍受这孤独带给我的种种折磨。
而后,我渐渐明白,想找到一个与我长时间交谈不觉得累的女生,有多难。既然如此,那我不妨将孤独当作一种自由。通过这条自由之路的时候,我心里平静如水,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从容淡定、不急不躁,也许,我只是学会了与孤独做朋友。
成长真正需要的是自我价值的提升,而非尽力去和那些不属于自己风格的人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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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盘佳肴,就算不能吃完,我也心满意足了。就任由现实端走吧。
多年后,若我于清闲处,再次回想那时品尝了几筷子佳肴的情形,嘴角能扬起一丝与年少时相仿的微笑,那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