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脑子里的理想职业应该和我现在差不多,只是时过境迁,现在的我是很不喜欢这样了。东奔西突,今天睡在一个城市,也许第二天就会在另一个。这听起来浪漫——尤其是当我报上各地的美景时——可实际并非如此简单。拜工作所赐,短短几年,我跑遍了山东的大部分地方,我曾沿京杭运河散步,看两岸柳芽初吐;也曾轮渡过河,在微山岛上骑车撒欢;我曾徘徊在三孔墙外,寻找至圣的足迹;也曾徜徉孟母林边,感受慈母的情怀。还有那名不符实的水泊梁山、被夸大的天下第一泉以及平淡无奇的青岛海景,甚至五岳独尊的泰山,都曾离我这么近,可很多我连去看一下的想法都没有。第一,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要门票的。第二,我怕真正去了以后会失望。所以不如给自己留点念想,在心里凭想象构筑它们的美景。
相比较而言,我倒是更喜欢那些默默无闻的景色,一个老公园、一方水塘、一座老城楼,每当遇到这些,总要特意慢下脚步,静静观赏一番。可美景毕竟是少数,大部分时间里,我都游走于混杂的城市间,公交车、出租车、三轮车你争我赶,摩托车、电动车、自行车互不相让,碰到绿灯过马路,被右转的车辆逼得手足无措,走着走着生起气来。因此大部分时间我的心情都是差的,不是考虑呆会跟客户的说辞,就是奔波在繁华大道和穷街陋巷之间。但毕竟也有空闲的时间,那就是坐车。两三小时的车程,迷迷糊糊睡上一觉,睁眼时窗外景色依然。如果是从济南往南走,从南部山区到泰安的这一段,简直就是享受了。层层叠叠的山峦,连绵的立在两侧。它们大都线条柔和,少有奇峻险要的走势,低矮的树木覆盖了部分,偶尔露出稀疏的一块,与满山的绿色相得益彰。山腰有条铁路,高高的水泥墩子支撑着,笔直的通往前方,有时会有列车行驶,远处看来如一条白色的虫子。山下大都不很平整,沟壑纵横,却满眼郁郁葱葱,那是茂盛的灌木丛和明媚妍丽的野花。相对平整的地方,会有一些房屋,或零星散落的不成规矩,或排列整齐的成一个村庄。而在它们附近总会有些梯田与小路,梯田绕岭盘旋,小路则蜿蜿蜒蜒的不成样子。俯视它们的,除了山,还有众多矗立的高压电线杆和花哨的广告牌。
每当这时,我就会想,如果我能住在这里该多好啊。我并非没有接触过土地,知道这美丽的景色背后,对应的必须是辛勤劳动的人。且不说能不能在这里解决温饱,单是沉重的体力劳动恐怕就会令我无暇欣赏美景了吧。我只是肤浅的把表面风光搜集到一起,再加上自以为是的想象,无需挥洒一点汗水,不必承担一丝负担,就完成了脑海中世外桃源的构建。这种日子当然轻松,只是真正住在这里的人恐怕没有和我一样的体会。我总是这样,看到一个湖,就会想如果我住在这湖边多好,看到一座山,又会想如果我住在这山下多好。总是想象美好的结果,却刻意忽略平淡无奇甚至痛苦不堪的过程,最终要变得郁郁寡欢。有时候我也刻意抵触这种心理,无奈一碰到舒服的风光,总会不自觉的想象起来。其实也不错,守住理想与现实差别的底线,为自己编织个美好的风景去追求,总比刻板的对着一成不变的未来,循规蹈矩的生活来的精彩。
我一边反感自己所从事的,一边又感谢它,但它确实不似大家认为的那般美好。苦中作乐,从无聊的路途中寻找一些令人惬意的美景,好比经受住了风雨洗礼的花朵,即使是平凡不过的,也会显得明亮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