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奈若何！”
“好！好！好！”
京城梨园，霸王悲叹的戏腔音夹杂着阵阵叫好声，传出老远。
“兄台，今日这儿怎得如此热闹？”
“嗨！一看你就不是京城人吧！”
“这你都不知道？”
初入京城的徐白，看见前面戏园里人头攒动，随手拉住擦肩而过的男子，问其缘故。
不料想，这一问，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当场给若白讲解了起来。
“来，老兄，我们边看边说哇！”
男子反手拽住徐白的手腕，和徐白一起，往稠密的人群里挤去。
“嗨，老弟，你今日可算来对时间啦!誉满天下的“红娇娥”老弟一定听说过吧！今日即将就是久不开嗓的他和他师兄的专场，老弟你有眼福了！”
“可不是嘛！师兄，是以前红娇娥的老搭档。这一场霸王别姬，人家肯定配合的默契无比，我等估计也是听的悲情四起，想想就感觉好期待哇！”
“是哇是哇！”
“嘿!别说了，看看看，出场了。”
徐白感到身边的兄弟对自己鼓捣示意，抬头见戏台上一个个小将士身着盔甲，手持旗子绕台行一周，英姿飒爽站立于后方。
一眼触及台上浓妆艳抹的虞姬与西楚霸王，徐白瞳孔一缩，轻笑一声，眼神闪过一丝怜悯，打算转身离开。
“嗳！小老弟，这还没开始唱呢，你去哪?”
“兄台，小生今日来京城，还没落脚的地方，小生得去寻一落脚点，就暂不在这叨扰了。”
徐白起身作揖，离开。
“这是怎么啦？”
“你竟然不知道？梨园虞姬与西楚霸王昨夜一度春风，被人发现了。”
“奥，这样哇！”
“对，男的和男的，毫不知羞耻。”
“那他们跪在这里是?”
“就地正法，以正风气。”
“哎，可惜了，唱戏唱的这么好。”
“谁说不是呢？”
在京城生活一段时间的徐白见菜市场路口有一群人低着头悄声说话，凑近听了听，沉吟一会，慢慢思忖了一下自己手中引魂香的库存，静观局势。
“你怕吗？”
“不怕。”
“小六哥，下辈子，换我来找你。”
“小七，不用。这辈子你辛苦了，下辈子换我来找你。”
听到台上跪着的俩人依依惜别，徐白眼神里藏着疼惜，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行刑！”判官将铭牌弃于地面，刽子手见状举起手中大刀，刀面反射出粼粼的光，射在徐白脸上，低头，下意识伸手一挡，徐白也用手挡住了即将断头的两人。
“哎，走了，结束了。你说你，来看热闹，捂什么眼睛哇？”
“奥，我突然有点怕。”
徐白将手从眼睛上移开，听到身边的人对自己说话，愣了一愣，回复完。看了看市场口已经尸头两分的人，握紧手，也急忙快步回家。
“嗯?七弟，我们没死?”
“六哥，我还能见到你?”
徐白见自己面前拥作一团的老六老七，嘴角带笑，未发一言。
“你是?”
“在下徐白，逢师尊之命，特在此恭候二位。”
“嗯，我们不是死了吗?怎的还在这里?现在是你带我们去阴曹地府吗？”
“不是，现在，我将收回你们的记忆，下一个轮回，我们江湖再见！”
“什么？！”
未待小六小七有所反应，徐白将手置于其额头前方，回忆走马观花，迅速进入徐白茶案的香炉里。
“自进了梨园，就是梨园的弟子，做事一点一滴，行在当下，利在当下。”
梨园练功房的角落里，师傅一板一眼的训戒声里，新来的俩小徒弟小六小七，一边在劈叉开筋，一边悄悄地说着话。
“你排名第七，我排名第六，你以后就是我七弟了，我罩着你！”
“六哥好！”甜甜的声音，清脆地传过来。
入夜，所有唱戏孩童熟睡的大通铺上，小六小七眼睛亮亮的，在一起悄咪咪说话。
“小七，学戏好累，师傅打人好痛，那天我们一起偷偷跑吧！”
“嗯，六哥，我一切都听你的。”小七信誓旦旦的附和六哥。
梨园名角唱戏，戏台下方，师傅要求所有梨园弟子台下看戏，小六小七也在其中。
“小七，同样唱念作打、同样官服旌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变成名角啊？”
“六哥，我们好好努力，肯定会成为名角的！”小七眼睛里闪烁着向往的光芒，一眼期翼的望着六哥。
时光匆匆，待到小六小七第一次登台演出。
“小七，今日可记清楚了:你本是女娇娥，奈何做男儿郎。”
“嗯嗯，六哥，我记清楚了。”小七从镜子面前抬头，甜甜一笑，晃得小六一阵恍惚。
小六小七在闲暇时分，活动筋骨结束后，梨园提供的澡间
“小七，刚刚训练完，来洗一洗。”
“六哥，我累嘛，不想洗。”
“那你过来，我给你洗。”
“就知道六哥对我最好了。”
小七满怀欣喜的对六哥说完，自己舒舒服服的泡了进去。
“师傅，七弟去哪儿了？”
“你和你七弟上次的霸王别姬被张老大力赞扬，你七弟已经成为了张老的幕上宾客。”
“师傅，你知道张老是何人，你竟然------”
“我也没办法，区区一个梨园，势单力薄，我不答应，张老要整个梨园所有人都居无定所，我也迫于无奈。”
“六哥，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了。”
“七弟，你受苦了。”
徐白见香炉里的青烟渐渐消散，指向西北方，任命收起行囊，一路且歌且行，前去西北方。
在前往目的地的时候，徐白不经微微一笑。
小六小七乃是天庭蟠桃园守卫，年复一年，后渐渐情动，天帝大怒，令其投胎十生十世，若一世他们二人不在一起，日后世世受轮回之苦。
徐白本是蟠桃园门口一株灵草，经月光凝华、汇集仙气而生，因为小六小七时不时的仙露灌溉，徐白这次收集记忆，一方面是奉师命，一方面也是报恩。
没关系，来日方长，徐白慢慢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