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我都处在一种喜欢的冲动中,热情积聚在头顶。
我知道这时候我说的所有话,都有着灼热的情绪,仿佛酒精浇灌过的战士一样,对生活这场战争,有着大无畏的勇气。
我从不饮酒,但是直冲脑际那种火热和释放,我想我是知道的。午休起来,收拾一下凌乱的房间,沙发、茶几、大大小小的桌子,到处散落着我看了一部分的书,有科技类,也有文艺类,在任何不经意的时候翻翻这些纸片,愉悦感总会如期而至。
索性停下收拾,继续看其中一本,《刺猬的优雅》。
这是一本每一句里都藏着对生活深刻的观察和理解的书,我在看到它的第一个晚上,就激动地不想吃饭,只想像个疯子一样感慨“很好,很好”。书中以两个人的口吻叙事,一个外表粗鄙但内心优雅的门房勒妮,一个内心充满智慧但外表看起来有些怪异的十二岁女生帕洛玛;一个用生活中发生的事情,即电影般的场景展示生活,一个用日记式的自我叙事的模式记录生活。每一个句子都打动我。我知道,在这样一个下午,我面色平静,可我内心激动的,像一个傻子。
所有的句子都直击我的内心,每看一个句子,我都很想点头称是,作者仿佛坐在我凌乱房间的小板凳上,正优雅地和我交谈,我的每一个思想火花,都在和她碰撞和舞蹈。
比如帕洛玛对桦树的体悟。桦树/教会我,其实自己什么都不是/亦教会我,我的生命有继续延续的价值。是的,我也喜欢植物。我还记得上两个星期,我在微微的秋雨里,踏着迷蒙的湿气,在杜陵的一片一片的林子里,消融到没有自我,又在它们的包围里,寻找生命的多样。杜陵除了那沉淀着历史的汉宣帝陵,还有大片大片的树林,桃树林,紫叶李林,柏树林,银杏林,梿树林,杨树林,柳树林……在每一片树林里,都能体会到生命的渺小和生命的努力,还有生命的多彩和多姿,被它们包裹在怀里,那种植物的呼吸声,越过了一切城市的喧嚣,到达我的耳边,到达我的心里。
还有她对合唱的感受。我喜欢她说合唱给她带来的情感的相互沟通带来的想哭的冲动。情感的共通给人的愉悦大概是最高级别的快感了吧。所以,爱之所以美,最闪亮的部分就是有情感的共通。我为我有类似的感情共舞,愉快又动容,认真感恩又小心收藏。帕洛玛深刻思想之十二,我看了一遍,又轻轻地读了一遍,家里的空气也染上了深刻和美的味道。这样的自我游戏,我乐此不疲。这一小节,是帕洛玛对周围人的未来的思考,以及她看到洋子(小津外甥孙女)的思考。人们被生活所绑架,活出像机器生产出来一样可以预知未来的样子。停下来看一看,年轻的我们,是不是已经能够预料到未来十年乃至三十年那一成不变的,不那么令人愉悦的样子?这样的,不太愉快的,可以预见的未来,不是愉快的制造机,而是麻木的生产器。而小津样的性格,友善、开朗、宽容,不会被生活的鱼缸束缚,这样的人的未来,是不是一种不可预知的,又让人充满信心的存在?是的,我感受的到。
与此同时,是勒妮接收了小津的邀请,前往小津的家中参加晚宴。初接邀请的勒妮,同样地就要和小津情感共同的勒妮,怀着一种感动,羞赧,还有不可思议。这里我不得不对作者再次大加赞赏了。帕洛玛思考情感共通,勒妮上演情感共通。正在上演的,比一个人思考的,更具灵动和真实。共通是一个过程,那种试探与不由自主,怅惘和激动的交织,是更让人着迷的存在。
勒妮到了小津家之后,对克莱兹静物画的欣赏,让我同样感受到艺术家对人类深层美感的探索和体悟,在作品中展示出来的那种对最普通物品经过位置的安排、光线的处理以及线条的勾勒……所带给人那种恰如其分的美感,像温柔的清风,像婉转的鸟鸣,都是自然里的最自然。
这样的文字,我想再看许多遍。这样的下午,我想再有无数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