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盟财校24班的同学们大概都还记得,1994年那个毕业季,班主任张晓东组织的毕业郊游——章嘉庙一日游,冲淡了我们即将离校的些许迷茫与惴惴伤感。
在那个神清气朗的美好清晨,齐聚在操场上的同学们,很细致地清点人数、交待骑行路上的注意事项后,三三两两骑着自行车出发了。
夏日的微风轻轻拂过脸颊,老天很给力的除去了炽热与干燥。
行进中的车队里,有男生带头唱起《同桌的你》,马上有人大声应和,歌声激扬中引来路人驻足侧目,那些看热闹的笑脸上溢满了对年轻活力的宽容,或许还夹杂着些许神往。
章嘉庙离学校有很远的距离,但是这么多同学相伴骑行的经历是绝无仅有的,一路上说说笑笑,不觉间已经来到章嘉庙的湖边。
离湖岸不远的地方有棵粗壮的老树,老树旁边有座小小的土庙,低矮且小,用巴掌大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有好奇的同学进去查看一番后出来给大家讲解说,也就只能进去一个人的样子,里面摆有佛像可供上香叩拜,盖成这么小可能就是为了让大家挨个进去以维持良好秩序的。
看过庙后,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树上来了。不知道这棵老树究竟有多么年长了,粗壮的树干看起来蔚为壮观。
我和同学上去试了试,三个人合抱也有点抱不住的意思,于是大家都使劲地往长了伸手,指尖稍稍触碰到一起,算是合围起来了,引来一片惊叹声。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树,就那么匍匐在苍老粗糙的树干皮上,静静地,似乎这样就能聆听到年轮的声音。
有细心的同学从家里带来红色的棉布条,分发给大家的时候介绍说,这是一棵神树,在神树上拴上红布条许愿,树神会保佑我们得偿所愿。
于是大家都煞有介事地选择自己钟意的树枝拴上红布条,然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一直以来我都不大迷信,但看着同学们一个个十分虔诚的样子,我猜想,这种时候的愿望肯定都与即将离开校园的生活有关,或事业、或爱情?
愣怔了一会,我也照猫画虎找了个稍低些的枝条,踩在脚下一棵枯树干上,才勉强够得上树枝了,有些费劲地把手中的红布条拴了上去,许了一个与爱情有关的美好愿望。
这时候有许完愿的同学捅了一下我的我胳膊取笑我说,许这么长时间,是许了个什么神秘的愿望呀?立刻有其他同学跟着起哄说,是呀,老实交待。
我说,许愿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呢,这是要保密的。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嘻笑起哄不止,就这么嘻嘻哈哈一起拥着去往湖边。
靠近湖岸边的水里泊着几条不大的木浆船,老师提议问划船如何?立刻得到大家的热烈响应。
说划就划,四人一艘的木浆船顷刻间分配完毕,因为我们班男生少女生多,所以原则上是每艘船上保证有一名男生。
分到最后一艘船,剩了两个男生,哈,由于大家都是初次划船,对于怎么划丝毫不得要领,力气就成了比较重要的比拼项,我们船上有两个男生,明显占了便宜。
划起船来的时候,已是近午时分,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有精明的女生们,包里带了凉帽,就翻出来戴上,还有没带凉帽的同学,办法居然也有,那是还在岸上的时候,从岸边的地里摘的绿色阔叶,这时候顶在头上,俨然是个绝好的临时凉帽。
轮到我这愚钝之人,头顶烈日下别无它法,只能伸手去船沿外想要戏水降温。
我这手朝着水面一伸不要紧,对面的男生许是误会了我的意图,他以为我要撩水泼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撩起水向我泼过来,冷不丁被凉水一浇,我这一惊之下,下意识也去撩水反击。
这下可好,其它船上的同学纷纷效仿,起初一艘船上的人互相泼水,后来突然反应过来应该一致对外,于是船与船之间互相泼水,一时间水花四溅,男生的哈哈大笑声、女生的尖叫声一迭连串飘起,好不热闹。
混战中有只船败下阵来朝岸边逃去,其它船一股脑跟在后面穷追不舍,临到上岸时,一个个活像落汤鸡,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岸边不远处就是小树林,有同学早就寻了个荫凉地,把带来的塑料布铺在平坦处,大家围成一圈席地而坐,拿出自带的面包、烧饼、馍片儿、火腿、西红杮、黄瓜……权作午餐。
这些吃的,当然不及现在的年轻人郊游时所能折腾出来的烧烤类吃食,但在当时,对于我们来说,那绝对是不寒碜的。
吃过饭当然是珍贵的集体合影时间,我们选择了大片的阔叶地作衬托,因为大家都觉得那些貌似荷叶的植物蛮好看的,但其实只是葫芦叶而已。身后不太远的地方,是我们许过愿的那棵神树。
20多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光阴带走了经年的往事,留下的是许多压缩了的回忆。
5月8日,是个刚过立夏的微凉日子,黄河晚报一篇寻找水桐树的报道,触动了我敏感的神经。冥冥之中,总觉得水桐树似乎与我有过什么不解之缘。
浑沌中,耳边响起一首经典的毕业季老歌《朋友》,一下子冲开了我记忆的闸门。章嘉庙那棵枝虬从生的老树,隐隐再现于我的脑海。打开学生时期的相册,那些与青春并存的美好片断,如同电影胶片般,一幕幕呈现于眼前,缓缓掠过……
经与家乡的故人多方核实,那棵被当作许愿树的神树,竟然就是传说中的水桐树。照片上的水桐树,被当作较远处的背景,同学们挽上去的红布条,依稀可见。
那棵被我踩踏过的枯树干,清晰地横亘在水桐树旁边的地面上。照片上的同学们,年轻稚气而略显迷茫,是对不可知的未来的无声期许?
这棵古老的水桐树,在与它有过亲密接触后的20多年里,我都没有知道它的名字。可那并不代表我的同学们都不知道,事实上,毕业郊游之所以选定章嘉庙为目的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奔着这棵水桐树去的。而我因为听力失聪的原因,只知道有棵很重要的树会接受我们此行的膜拜,而并没有听清楚这棵树的名字叫什么。
再回首,那些年,我们曾经一起经历过,一起陪着身边的人迷茫、憧憬,身边的人陪着我们欢笑、流泪,也有过年少的无知与轻狂,也曾幻想未来的人生多姿、灿烂且辉煌。
20多年过去了,再听听曾经的歌曲,想想我们一起追逐过的偶像,最感叹的是,年轻真好!
只不知,曾经的水桐树,还有我曾经的同学们,别来无恙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