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个题目没有任何亵渎圣人学问之意,我认为好的学问一定是简单的,应该兼具理论高度和可操作性,心学就是。出世者在里面看到超然物外,入世者在里面看到踏实践行,徐爱说阳明先生的学问是“即之若易,而仰之愈高,见之若粗,而探之愈精,就之若近,而造之愈益无穷。”这句最触动我的是“易”、“粗”、“近”,好的学问要接地气。
每个人都想过好自己的一生,心学是一个关于怎样过好自己的一生的理论体系,它既表明了世界观——心即理,又给出了方法论——致良知、知行合一。抛开《传习录》文字表达上的自说自话,他的意思是很简单的。
借用佛家的说法,如果把人分为迷茫于此岸的和幸福于彼岸的,彼岸自有彼岸的真理,而彼岸的真理如果不能帮助此岸之人达到彼岸,这真理再真又有何用呢?心学就是一条稳固的摆渡小舟,你可以自渡,也可以渡人,心学是需要去用,去“行”的工具。阳明先生学生众多,不知有多少弟子却把心学当做知识去学习,搞一个《传习录》也编成这种文体,挡住多少人,可惜。
阳明先生说:心即理。这是接受心学观点的基础。世界是摆在我们面前,还是存在于我们内心呢?唯物与唯心,谁又更接近世界的真相?起码,当我们还不能彻底了解世界的时候,就执着一个唯物的世界观,这本身不就是唯心吗?
前天晚上夜游厦门大学,儿子指着校园里“止于至善”的石刻,问我至善是不是就是最善良,我说至善就是内心什么也不缺的富足,他似有所悟:“哦!就是最完善!”这回轮到我似有所悟。
阳明先生答徐爱:“尽夫天理之极,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者,得之。得什么?得以至善。这就给出了达到至善的方法:克己私欲。什么时候私欲能冒出来呢?在我们于世间去“行”的过程中。我们所有学习,都是这个目的,所有知识的掌握,都应该是为了更好的克己。为我们提供物质和精神的双重支持,我们才可能活着继续“克己”的事业,从而去向“至善”的方向。就如同阳明先生所认为的:学习是为了做圣人,活着是为了止于至善。
纯乎天理之心,发之事父便是孝。搞出一些关于事父的标准,达到标准就是孝,显然不妥。孝是人的天生情感,不仅是父母的物质和情感需求,更是儿女内心与家族系统联结并获取生命力量的唯一途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儿女比父母更需要孝这种行为来完善自己的内心。有些儿女做不到,这个做不到一定是有原因的,“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所以,从行为上定标准,不如探究“深爱”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导致没有深爱。有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心到慈悲处,看到的便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