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霞和弟妹们用上了电灯，那灯光闪的他们争不开眼睛。他们把小手放在脑门上、眯着眼仰起头看着那灯泡，心中在想这个光是从哪里来的。

武军抬起头问爸爸：“这个光是从那里来的？”他放下手同时转过了身，天真的看着爸爸。王诗远说：“是通上了电产生了光。”又用手在房间里划着说：“你们看房间亮不亮？”小霞、和长雁同时说：“亮。”小霞接着用她学到的词语又说：“就如白昼一般。”

王诗远还想说什么，就听到武军问：“电是什么？”男孩的想法就是和女孩子不一样。“电是什么？”王诗远重复着，双手背在后腰上、抬高他那留着二八开的头、点着头迈着脚步在灯光下走动着，清晰的影子也随着移动。他在脑中快速的搜索着，如何回答儿子并且能让他听明白。

他来到了武军身边停下了脚步，松开了背在后面的双手，把手放在武军头上轻轻的摸扶着说：“电就是一种自然现象，比如闪电和打雷。”武军抬起头用一种渴望又完全听不懂的眼神看着爸爸。王诗远觉得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又说：“等你长大上学就会知道了。”

年后爸爸又和往常一样要回部队了，但这一次给母亲带来了希望。王诗远学习就快结束了，回单位后张书贤就有机会随军了。这是他们俩目前奋斗的目标，也将是生命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一是为孩子争取一个好的生活学习环境，二来夫妻也可早日团圆。

寒冷的冬季已过，油菜花开满了家前屋后、桃红柳绿又一次给大地带来了生机。孩子们在这四季的变换中长大了，他们有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在时代的裹挟下小霞戴上了红小兵袖章，为让母亲实现买缝纫机的梦，武军、小霞又多了一项割猪草的任务。

小霞、武军割猪草是多或少，完全取绝于当时心情。贪玩的姐俩常常被大自然吸引着，时而到小溪中捉鱼摸虾，溪水清澈水流缓慢，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她们和鱼儿一样开心快活的在水中戏闹弄，鱼儿时常窜过她们的小腿，或从她们手中游走。

“姐，你去把篮子里的猪草倒下来。”武军说。长霞站在水中甩着手上的水，脸上不解的看着他说：“为什么？”他神秘的对长霞说：“拿来你就知道了。”长霞为了解开迷底，向河岸走去，身后留下一双潮湿的脚印。

武军接过篮子弯下腰，将篮子举在身前，双目在水中寻找着。水清见底看得见下面的沙石，随着武军脚步的移动，水波一圈一圈向外散去。阳光照射中水面上时明时亮，那是岸边柳树在水中倒立的影子。

武军朔水而行，不一会见他身子弯的更低，有模有样笨笨的将篮子、猛的放入水中，又快速的提起。他的眼睛中满满得兴奋，脸上带着胜利者表情。

走在他后面的姐姐急切的问：“逮着了吗？”他说：“没有”从嘟嘟囔囔的声音中可以感受到他的失望。

半篮子的草在岸边、让太阳晒的缩成一团，为了骗过母亲，小霞把草放入篮子，又将篮子放入水中，让水将篮中的猪草泡涨起来。

她对武军说：“你看好篮子，我在去割点猪草就回来。”武军点头答应，继续在水中玩耍，水已经湿透了他的裤子和上衣。

长霞带着镰刀，在岸边寻找着猪草。时而起身时而登下，没割几把猪草，就见一只漂亮的大蜻蜓飞来飞去。长霞的目光被蜻蜓牵引着转来转去，当它落在了叶片上长霞就秉住气，猫着腰轻手轻脚、慢慢的移动脚步，双目紧盯伸出右手、三指曲向掌心、拇指在上和食指形成张开状，憋住一口气向前、向前、再向前。

歇息中的蜻蜓，就在小霞的拇指和食指收合之中捏住了。在农村广阔天地里，在蓝天白云下，四季之中她们总是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快乐的姐弟俩在吃晚饭前，随着夕阳西下、在家家缈缈升起的炊烟中、带着满足走在回家的路上。

饭后母亲对长霞说：“今晚早点睡，明天早起帮妈妈推磨。”长霞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内心却十二分的不情愿，她最怕起早睡不成懒觉。

长霞走在回家的路上，篮子里装满了活蹦乱跳、大大小小的鱼虾，一条约五寸长的鲫鱼、鲜活在跳，落下时重重的砸在篮子里。鱼的尾巴左右摇摆着，长霞还没来得及思考，只见鱼儿又一跃而起，黑色带水的鱼鳞在阳光下，就如她家的电灯灯光一样发亮。她想用手去抓，手如被捆一般无法抬起，只是嘴中在喊：“鱼掉地上了。”

不知为何她又到了一处险峻山峰，用脚一蹬又到了另一处峰顶，她似飞如跳、又惊又喜就。就在她又要跳时，一个声音响起：“起床了。”还有一只手在身上摇着自己，她嘴中喃喃的说：“跳。”又听到一个声音说：“跳什么跳？天快亮了，我都推完一盆粮食了，快点起来。”说完将长霞拉起来，她揉了揉还粘在一起的眼睛，还在似醒似梦之中。

推磨在农村是个苦力活，磨由上下两块大石头打磨而成。下磨盘支在架上不动，磨盘中间有一铁轴。上磨盘上中间有一凹槽、正好和下磨盘的轴咬合。上磨盘有一个放粮食的圆洞大如拳头，把要碾碎的粮食放入洞内，推磨的人手持磨棍，用尽全身力气围着磨转。

张书贤家的磨盘又大又厚，正常要两人一起推，孩子们小时邻居朱表姑、会让她的儿子过来帮忙。

张书贤是个非常自觉的人，自从孩子长大了一点，她就艰难的一个人拼命推完一盆粮食后，天快亮时在去喊长霞帮着一起推。

张书贤喊过长霞，走到外间将泡好的粮食从大盆中捞入小盆。不见长霞出来她走进房间一看，长霞头靠墙上又睡着了。她的心中是又气又急又心疼，想着早上孩子们起床要吃饭，就又狠心的捏着长霞耳朵使劲向上一提说：“叫你起床，怎么又睡了？”长霞被惊醒，连忙穿衣下床。

半醒半睡的长霞拿起磨棍，套上磨绳深一脚浅一脚的推着，因为瞌睡没有用力、磨棍常常掉落在磨槽，在这一惊一吓中、她从半睡中完全醒来。

在惊吓中醒来的长霞，很快又经历另外一种说不出的害怕中。黑暗中吱吱吱的碾压声、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还有母亲手中铁勺放粮食进磨眼时、碰到石磨得摩擦声在夜幕响起。

就在这一圈一圈推转时长霞看见一个人影登在离她三十米外的菜地里。

那个黑呼呼的影子一动不动的对着她们，长霞每转一圈就看到一次。她想告诉母亲，又怕吓着母亲，把话又放回了肚子里。每转一圈长霞就担心、黑影冲出来伤害她们，长霞心里害怕及了。

每当转到和黑影九十度时，长霞都想看又不敢看，不敢看时又将目光扫一下黑影，半看半扫之中长霞心越来越紧张。她在想：黑影会冲出了杀了母亲和她，还是想要等待时机进家中偷东西？就在长霞最害怕时一盆粮食又推完了。

母亲拿着空盆进房间，长霞立刻随母亲进房间。她怕那个人在黑夜中将自己打伤、打死或用迷药，长霞是越想越怕，越怕越想。母亲问:“你不在外面，进来干嘛？”她僵硬的站在那里，无法回答母亲的话。母亲觉得有点怪，就说:“你这孩子怎么了？”继续捞粮食，捞满后端着盆出门，长霞又随着母亲后面出门。

石磨又在吱吱吱的声音中响起，夜又去掉了一层黑，还是无法看清事物。长霞的心又在惊吓中提到喉咙处，觉得就要飞出喉咙。凭她的这个年龄，还没有很多的判断能力，她无法想象黑影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在那里一动不动呢？

长霞的心越收越紧，胸脯越来越快的起伏着，为了跟紧母亲，她的脚步也越来越快，天黑我们看不见她的脸，可以想象出因害怕，那张童趣的脸变的紧张而扭曲。

长霞心里对自己说：不要想，不要看。可眼睛总是不听使唤，到了位置又会偷偷的似看非看，风起时黑影就会改变蹬姿，风落时一切如初，黎明前的黑暗，让长霞心中纳闷：黑影是鬼？是小偷？是坏蛋？或者是特务？何时能见天边的鱼肚白。黑影何时能离开菜地，小霞心中各种的恐怖、担忧、害怕，让她不觉中拿着磨棍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害怕、好奇让她更为关注黑影，她想起老人说过的话：鬼最怕听到鸡叫，是鬼天亮前就会消失。小霞在踩着母亲的脚步转圈中想弄清黑影之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