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华拽着行李箱,挎着黑双肩背包。院里全都是巴士,毅华找到那辆老版的黄色巴士,靠过道的位置坐下。
汽车颠簸起来,毅华掏出两粒药,吃下。
颠簸的黄色巴士,公路。
药效很快就起作用了。毅华额头发热,靠在手上。仍有一些颠簸。
远处的公路牌;公路;黄巴士从远处开来。
突如其来的困意,手滑落;头仰在座椅上。仿佛是来自远方的安静,掉到梦里。
突然的来自身体的知觉。
像从桥上掉到水里,几乎是惊醒的。“先生?”
在过道站着一位抱孩子的妇女,“能换个座位吗?窗边太冷,这孩子要感冒了,麻烦你…”
毅华没说话,自己往窗边串了个位置,闭上眼却什么也想不到,记忆像是被清空了似的。
试图去回忆,毅华拄着皱眉的额头“除了名字和家什么都记不得了。”
透彻心底的恐慌让毅华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他用手背拭去额头上冰冷的汗水。
手机没有锁屏,打开就看到一篇日志。只有标题,写着“寻找之路”。
“上天的指示吗?”毅华眉头还皱着,似乎说得通。
通讯录里有四个人,“Sophie”的记录占大多数。而且大多是早上七点和晚上六点左右。最后一次记录和今天的日期差了两周多,着些证据都表明自己和“Sophie” 曾有过密切的关系。毅华得意,事情并没有当初想的那么难。
第二位联系人备注是蒋律师,有过三次通话记录。
“白鸟”是第三位联系人,没存电话号。 毅华嘲笑以前的自己,是不是有过单相思啊。 没忍住笑出点声来。
坐旁边妇女抱着的小孩被吵醒吓哭了,那妇女看了毅华一眼,敢怒不敢言。
毅华再看最后一个人,备注“黑哥”,上次通话是三天前。 “就你了!”毅华拨通电话。
“喂,谁呀?”毅华头脑里闪出的形象是又黑又胖,带着金项链的黑社会。
“喂!你变哑巴了吗?”
毅华被吓一跳。“黑哥,我找黑哥。”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会儿,熟悉的模式。
“黑哥,我毅华,”毅华稍有犹豫,刚要说什么,电话那边就响起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不是说好别找我吗?”声音又小了些:“警察没找你吧?咋的了你说事别给我墨迹!”
刘毅华懵住了,“没…没事,就是问问您最近咋样。”他表情木讷,仔细听着电话。
黑哥还是没忍住笑。
大学校车的后排,范宁在给叫毅华的人发短信。
“是写给毅华的吗?”姐姐范青无意看一眼屏幕。
清晨还留着潮湿的雾气,弥漫在这个浪漫的城市。
毅华连着回了她好几条,范宁看了好几遍。然后斟酌字句发回去。
市中心的喷泉广场还有人晨跑,过下一个路口就是学校了,毅华应该还在等。
学校在前面,范宁呼吸着,看窗外的自己。
学校越来越近,车慢下来,在学校门口停了。
范青先下的车,毅华以为她是范宁,打算并肩走。
“你谁啊!”范青把他推到一边。毅华蒙了,呆呆看着范宁从车上下来。“毅华!”她和毅华并肩走着。
范青笑着走进教室,手碰到兜里要给毅华的信。
“天天看你都那么开心。”同桌拿笔等着抄她作业。
放学了,范宁看到毅华等在校门口。她忍着激动的心情,低着头红了脸走过去。“别上班车了,我送你回家。”毅华拍了一下他的“黑坐骑”自行车。
爱情电影里那样被毅华带到广场旁的公园小路上,“那今后你就和我在一起吧!”范宁脸红着,心扑通乱跳着;手被牵着,心里拼命说好。
单车在公园里的小路上飞驰,她在毅华后面。太阳就要坠落,被街灯和霓虹灯交替着,也是这座老城的生命。风加快了速度,一种看不见的幸福环绕着他们。
范宁搂着毅华的腰,趴在他的背上。毅华回头看一下她,她黑色长发被吹得乱跑,在橙色路灯下就像一只可爱的精灵。
“前面就是了!”毅华缓缓停下车。范宁跳下来,“谢谢!”她刚说完就走了。
家里灯还亮着,这种复古风格的双层木屋看着有些可爱。
“你干嘛去了?”范宁爸爸一脸严肃。
范宁根本听不进去,她把书包取下来。“没坐上校车,同学送我回来的。”
“又是那个男孩儿吗?”范宁爸爸担忧起来。
“不是。我和朋友回来的。”这个谎似乎理所当然。
范宁跑回房间锁好门,姐姐在床上看书“呦,回来这么晚?”
电话响了,毅华的声音“范宁,我就要转学了……”
“什么?”范宁面对着电话说,“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范宁把信掏出来,完全忽略了旁边的姐姐。
毅华声音低了一点,慢慢把每一个字说出来,“范宁,我喜欢你。等我回来!”
范宁笑着擦去脸上的泪,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听着断断续续的嘟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