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五月初，一段和时间打消磨战的旅途。人间四月天的妩媚即将凋零，五月的躁动与压抑的矛盾体又随之而来。

这天说不清是几号，像四月十五，又像四月三十，总之在候诊的四月。我牵着她的手走在落着樱花的街边。

“花都要掉完了，才想起来还没拍一张好看的照片呢。”

“四月底了，风一吹就掉了，前面有家咖啡馆，坐坐吗？”我侧身唤回了略显落寞的她。

她点点头，我们径直地走了过去。这个露天的桌子边还散落着粉色的樱花，风一吹都在地面飞舞起来。她将马尾上的皮筋摘下来，惬意摇摆着头，长发在风中摇曳，气味与花香混在一起。

我拿手机顺势拍下了她与背后的樱花树，散落飘零的花瓣恰到好处地衬出了她的脸庞。她的脸并不精致，也不能简单用美来描述，那是一种简单的艺术，惬意舒适的脸，像乖巧的猫，透露出单纯。

“花还没掉完呢，当然有好看的照片啦。”我将手机递给她，她略显害羞地微笑着。

“请问需要喝点什么？”

“一杯拿铁，一杯美式不加糖不加奶，一份华夫饼。”我将菜单递回服务员。

“拿铁和美式要冰吗？”

“美式要冰，拿铁……你要冰吗？”我问她。

“嗯……不要吧……还是要吧，谢谢。”她托住脸，一脸无奈的思索，“这几天真压抑啊，浑身乏力不说，下午茶加不加冰还得考虑一番。果然四月底是要生病的。”

“四月底就是这样吧，也就是这个时候才适合喝下午茶啊。”我试图安慰。

“可这到底算春天还是夏天呢？肯定不是秋天，更不是冬天吧。穿着春天的衣服，太阳却大的像夏天，风又像秋天，夜里也似冬天的冷。真是个矛盾的季节。”她双眼看着地上随风而逝的花瓣，一副愁容对四月底进行审判。

“呃……那倒是可以这么说。”冰美式刚好上来，我拿起泯了一口缓了缓思索。她拿起拿铁，用吸管小口吸，“果然还是该不要冰的。”

“我倒觉得冰的挺好啊。”

“这就是四月底的矛盾啊，你可以要冰可以也不要冰，但那是两个感觉也说不出谁好，多烦人啊。夏天多好，什么都要冰的，大大的太阳，要最冰的冰棍，最冷的雪糕，要冻了一夜才拿出来的西瓜，所有都是冰的。冬天也好，衣服要裹得厚厚的，学着蜷缩在被子里，早上要暖暖的豆浆，要喝热奶茶，什么都要暖的，冷冷的风，要最厚的毛衣，最暖的手套，要裹成一个大粽子才出门，想想就暖。”她边说边想象，说到夏天好像她穿着舒适的百褶裙，在海边吃着冰棍，说到冬天好像自己蜷缩在羽绒服里，往手里哈着热气。

“那要是只有这两个季节不会觉得单调吗？”

“可是比四月底这个季节好很多吧，至少不要纠结拿铁要不要冰。”她颓废地一手托住下巴，一手搅拌着咖啡。

“那我们给四月底起个名字吧，一个新的季节，怎么样？”我试着提起她的兴趣。

“嗯……那就叫五月候诊季。”她眼里突然发亮了。

“五月候诊季？”我不解地问，又一阵风吹起，樱花掉的厉害。

“因为四月底太矛盾了啊，总是在想出门还是不出门，总是在春季，冬季，夏季的衣服里挑选着，总是提不起兴趣去跑步也好去看书也好，整个人都是矛盾的。朋友圈也是，看着别人出门拍的樱花照片也想要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可是出门前又在想人会不会好多，还是不要去了吧。就是这样矛盾，会容易得病的啊。”

“这么说好像真的容易焦虑呢，这个季节的人真是没有干劲，下午茶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

她一瓣一瓣捡起落在桌上的樱花，往风中抛出，看着他们随风飘零。

“所以啊，这几天都是候诊一样的季节，大家都在等待五月的治疗，五月梅雨也快来了，总算有清新平淡的空气了。”她说着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满足的呼出去。

五月候诊季，人的倦意来的也是快，她安静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樱花肆意妄为，散落在她头发上。这个季节真说不清热还是冷，我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去，慢慢喝着咖啡，看看朋友圈观赏我的微信好友们从东京大阪，武汉玉渊潭发来的樱花摄影，内心酸楚并沉默点赞。

四月底五月初，这天她睡到了日落，醒来时已是入夜了。

“五月候诊季，果然连月亮都缺了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