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8-13

隐入尘烟



隐入尘烟

一天,一个老朋友推荐了我一部电影,再三强调要让我一定看,第一眼看到电影的名字——隐入尘烟,便感觉到很安静,安静到你想打开它,自己一个人沉浸其中。

看的过程中,虽然电影画面一直在走,但感觉总像在读一本叙事类的书。大部分电影类型或者说卖点都很明确,要么搞笑、要么煽情、要么画面火爆精彩,但这部电影不是,起码我自己的感觉这里面没有要去驾驭或者迎合观众的意图。电影的表现方式,更像是在冷静的讲述,没有去非得站在说教或价值观的高度上硬是去让观众有所触动,这是我喜欢这部电影最根本的原因,当然种方式也是可怕的,容易让人当真。

电影主要是讲述了西北一对农村夫妇是艰辛也有温馨、是凄苦也有浪漫、是无奈也有爱情的生活、也是一段生命旅程。拍摄地选择了武威,语言也采用了方言,这是电影最聪明的地方。

男人名叫马有铁,长期生活在哥哥家,但相当于一个免费的长工,沉默寡言、憨厚老实,却连属于自己的一间住房都没有。

女人名叫曹贵英,也生活在哥哥家,身患残疾且不能生育,卑微少语。

这样两个条件特殊大龄未婚青年,在各自哥嫂的安排下才算是成了家。可能有些人看到这里觉得没有爱情,但是这样的处境下,获得婚姻对他们来说是无奈的也是最适合他们的一条路。

婚后他们没有自己的房子,住在年久失修的村里的危房老屋中,这些老屋都是外出打工村民的屋子,赶上政府危房拆迁,他们一次次搬迁。然而,温馨的是他们两人硬是靠自己打土坯、捡木头、借草帘建成了属于他们俩自己的房子,也是他们自己的家、自己的窝。当我看到他们给自己的房檐上用啤酒瓶装成风哨的时候,我为他们感到幸福,也敬佩和仰望他们对家的向往和付出。

晚上,夫妻两躺在自家的炕上,妻子对丈夫说新房子的风哨是她从小到大听到过最好听的,这可能最能引起大家共鸣的一句话。家,不管大小都是自己的好,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句话,“家”又是多么温暖而有力量的一个字。

我看过影评,评论最多的是他们的生活太凄苦了,但我的感受却完全不一样,也许是和我已经成家而且有了孩子有关,我甚至觉得他们很富有,精神世界的富有,夫妻两人共同在为自己的生活努力,而且有了成果,这难道叫凄苦,我们不应该觉得他们是弱者,理应贫穷和凄苦。也许大部分住着楼房且物质生活富裕的夫妻,并不能像他们一样有着对家有着如此强烈向往和热爱,这才是真正的贫穷和可怜。当下离婚率这么高,怎么好意思评论他们太可怜了。

电影中的一个片段很有争论,丈夫一直对妻子很好,但是在收麦子时,丈夫对着抡不起一捆麦子的妻子发火,妻子前来帮忙还让丈夫推了一把,跌坐在麦地上,事后丈夫有些后悔扶起了妻子。看到这里我也有些诧异,但是这样的场景本来就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父母在干农活时经常吵架,长时间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会使人变得容易暴躁,只要是人都会有情绪,这才是真实的生活。所以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自己体会过,才会深知生活中一些不可言说的苦楚。

家里没有电视,妻子喜欢看电视,只能丈夫领着去邻居家看。为了日子过得好些,他们从邻居家借了一筐鸡蛋,用电灯泡孵小鸡的画面,是我认为最为温馨的一个画面。黄色的灯光透过纸箱的透气孔,像是小射灯、温暖浪漫,夫妻俩头对头都凑在纸箱跟前,等待着小鸡出壳,像是盼望着自己的孩子,虽然妻子不能生育,但也丝毫不能影响他们对明天美好的向往。

虽然妻子不愿意,丈夫却也做了,就是丈夫给村里的富人献血,这件事一直当做一条副线穿插在电影中,村里人都调侃丈夫应该向富人讨要些好处。但丈夫一直没有,这才是人最可贵的地方。丈夫在城里看到一件衣服想要买给妻子,手中的钱却不够,最后是富人的儿子以80块钱买下递给了丈夫。最后,丈夫在富人家以玉米抵自己的工钱时,要让富人儿子扣掉给妻子买衣服的钱。富人的儿子真扣了,大家可能觉得为富不仁,我却觉得必须要扣。献血就是献血,80块钱就让献血的性质变成了卖血,未免太欺负老实人了吧。

夫妻俩在自家的院子养了鸡、养了猪,还有一头始终伴随他们的毛驴,就当生活一天天好起来的时候,丈夫去地里掰玉米,妻子去给丈夫送饭(包括一个鸡蛋)时却失足掉进了水里,丢掉了生命。

丈夫把妻子的尸体搬回到自家的炕上给妻子的手上用麦粒压出了一朵小花。等妻子下葬了以后,他卖掉了自家所有的粮食、还了在村子里的赊账、还掉了借邻居家的一筐鸡蛋、给草场拉了两袋土豆(这是他盖房子时借草帘时对草场老板的承诺),他也放掉了一直陪伴自己的毛驴。

电影的最后,丈夫回到家里,吃了一个煮鸡蛋,便安静的躺在炕上,也往自己的手上用麦粒压了一个和妻子去世时手上同样的小花……

真希望他能在另一个世界通过手上的那朵小花找到妻子,对妻子说,你带的煮鸡蛋我吃着了。

总之是一部好电影,但有些地方是我不喜欢的,比如富人儿子的为富不仁,村里人的冷漠,以及夫妻俩在丈夫大哥的说服下去城里看扶贫楼房时丈夫发出“搬到楼房,鸡呀、猪呀、驴呀住到哪里起”的辛酸感慨。

但凡是在农村生活过的人,都不会把农村描写成这样,人情冷漠是有,但更多是相互帮助,为富不仁是有,但更多的是看到老乡困难,总会给些照顾和帮助。

国家制定扶贫政策,不是没想到农民牲畜怎么养、以后怎样生活的问题。但既然社会要往前发展,总会出现各样的问题,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以这样隐晦的方式来批评社会问题,有些太文艺、也有点太鸡贼了。

最后电影是夫妻俩的房子被拆了,丈夫的侄子收了一万五的补助,也有点画蛇添足,是要表现什么呢。表现丈夫的大哥一家的自私自利吗?

隐入尘烟,是谁隐,为什么隐,尘烟是什么,是人离世后的一无所有吗?

就我个人的理解,应该是卑微的生活隐入了尘烟,是一种尘埃落定的解脱,如果电影的本意是要宣扬这个,我认为用心是险恶的。因为这毕竟是电影,不是纪录片,不能代表真实。

类似的真实的事件也许有过,但他不能代表中国农村,也不能代表中国农民,这就是为什么反映农村愚昧、落后、无知与贫穷的电影和小说会被国外的一些恶人和势力利用,甚至评奖。用来抹黑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农村和农民,也许这不是作者和导演的本意。

电影中的马有铁和曹贵英夫妻俩,的确很苦,可是谁不苦呢。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爷爷奶奶、父母这一辈大部分农民的影子,卑微、勤劳、善良、隐忍,可唯独没有看到乡亲及亲人之间的相互扶持和友善。所以说这不能代表中国农村和中国农民。

如果要隐,那么我想应该隐去我们对农民的怜悯和自己的优越感,应该隐去我们自认为农民固有的卑微,我是农村出生,农村长大,希望我们的国家富裕强大,我们的农村越来越美,我们的农民越来越自信。

写到这里,我心里很难受,因为我爱着我们的国家,爱着我们的农村,爱着我的农民爸妈。

值得欣慰的是,这部电影可以在电影院看到,不光是网络上,说明我们能正视一些存在的社会问题,当然,我们也会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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